尖,一笔一划,极慢地在他手心写下:你不用动,披发不合礼仪。
付清欢愣愣地,静静感受那轻柔又极其稳重的力道。明明是凉得如冰一样的指尖,偏偏将难以忍受的炽热切身传递给他,从那手心开始一直热到心里,热到经脉里,热了全身。
愣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云止奂写的话。
原来只是为礼仪。付清欢低了低头,垂下眼眸。
“嗯……我现在出不了门,”想了想,他道,“我这样的病态,本就……不用束发的……”
云止奂的手指搭在他手心里,像是犹豫了一下,把四指收紧了些,仿似握住付清欢的手一般。他又马上松开,在付清欢手里写下:不束。
不束?那梳头干什么?
付清欢想了想,还是没问出口。道长又不会害我,反正……这么梳头,也挺舒服的。
两人一动一静,沉默了一会儿,付清欢才犹豫着把那纠结了很久的问题说出口:“道长,您喉咙是不是受伤了?”
发间那修长的手指顿了顿,继续轻柔地动作,仔仔细细,小心翼翼,生怕梳疼了他。
云止奂没有回答,付清欢默默放下了手,有些尴尬。
人家拿你当外人,受伤的事都遮着掩着不告诉你,你巴巴上去凑什么热闹。
付清欢自嘲地笑了笑,不问了。
云止奂终于梳顺了那头青丝,轻轻拈起付清欢鬓边的几缕头发,一齐梳到脑后,然后一阵窸窣声,不知从哪抽来一根带子,轻轻绑上了捻出来的那一撮头发。
这样不是批发不影响仪容,也不会束得太紧影响修养。
云止奂绑完后,又在他的头发上轻轻缕了几遍,才默默放开,坐到一边。
付清欢感到自己身侧的床褥下陷了一些,他转过脸,还没说什么,手上又是一凉。
笔画清晰两个字:伤寒。
付清欢愣了愣,复述一遍:“伤寒。”
道长的意思是,他的喉咙是因为伤寒才伤着的?付清欢明白过来了,伤寒的确伤喉,每逢换季他自己和朝言也会挨上一阵伤寒的痛苦,喉咙又疼又肿,又发不出声音的感觉,着实痛苦。
他想了想,道:“道长,我姑姑煮过一道叫枇杷羹的药膳,我把药材写下来吧?很管用的,我小时候吃了第二天就能说话了。”
云止奂身形一顿,又默默握了付清欢的手过去,写下:不必。
顿了顿,又写:师姐配了药膳。
付清欢点点头,哦了一声,放下心来。
素前辈应当是有点医术的,她煮的药膳,一定比自己那道枇杷羹效果好。
坐了一会儿,付清欢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道长,现在什么时辰了?”
手心一凉:戌时。
付清欢一惊,脱口而出:“那不是天都黑了?”天,自己到底硬扯着道长说了多久?
云止奂的手指点了点,表示肯定。
“我……”欲言又止,想说的话太多,又不知该先说哪一句,只能干着急,脸热了起来。
云止奂并没有多在意,轻轻在他手心写道:跟我来。
付清欢看着他的方向,虽什么也看不见,但心里很安稳,点了点头。
披上一件大氅后,付清欢被拉着袖子往屋外走去。
屋外虫声唧唧,刚一出门就是许久未谋面的习习夜风,有些凉,但吹在面上格外舒适,神志都清醒了许多。
“道长,”被拉着走了一会儿,不知拐了几个弯,付清欢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您带我去哪里。”
云止奂走了几步,才停下来,在他手心写道:僻静之处。
僻静之处?道长想做什么?
付清欢一愣,忍不住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瞎想些什么东西!
两人一路无话,付清欢依稀感觉自己越走路边的虫鸣越多,脚下的路也越来越不平坦,似有许多小石子儿。他看不见,不由得踉跄一下,差点跌倒,所幸云止奂手快扶住了他。付清欢没有穿高筒的靴子,晨露夜雨通过几丛杂草浸湿了裤腿,激得脚踝一阵凉意。
这时云止奂正好停了下来,付清欢脚下也平坦了些,似是到了目的地。刚一停下来,付清欢连忙弯腰去撬起裤腿卷了几圈。云止奂一转身,见他是这番弓腰的样子,似是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半步。
付清欢把裤腿抚平,又站直了,问道:“什么地方?”
云止奂沉默一下,伸手拉过他的手,轻轻写下:山腰凉亭。
山腰凉亭?
付清欢忍不住想起了素青霜提过的那些陈年往事。这地方,有可能是道长小时候摸鱼玩耍的地方。
他忍着笑,哦了一声:“那……道长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呢?”
云止奂拉他蹲下,抓着他的手往前伸去。付清欢正疑惑间,手指就触到了一股暖流。是一汪清水,比寻常温度高些,手淌在里面十分舒坦。
他不由得惊叹一声:“这是……”
云止奂的手也湿了,但笔画仍十分清晰:幼时修炼之处。
顿了顿,又加两个字:温泉。
温泉?付清欢怔了怔,这山上还有温泉?应当是人工的吧?
修士都喜欢在瀑布下,清泉里修养,水是万物传播的介质,修炼时待在水里,灵脉也会更通畅些,一般的清泉冰冷刺骨,人为造一个温泉出来,也是有的。
不过付清欢这样又穷又抠还怕麻烦的人,当然没有在水里修炼过。
付清欢干笑两声:“道长,我现在修炼不了。”
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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