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宇尚的头疼像一个冰疙瘩,被春水淙淙流淌的小溪一样的琴声冲刷的一点点融化,最后消失无踪。
“走吧门总,让媒体拍到了像什么样子。”戚宇尚拉起门红卫,把大衣披在他身上,听任手机一遍一遍地响着,始终没有去触碰。
真是可惜了,一把好嗓子,弹得一手好琴。
春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戚宇尚不再接听他的电话。一天,两天,半个月的假期过去了,不曾关机,也没有挂掉,只是不再接听。
“再休息一个月吧,嗓子是大事,马虎不得。”魏姐对前去公司报道的春水说,她的表情有些异样,春水不会傻到认为这出自她和公司的仁慈,一定有什么地方出状况了。
“他们不是要雪藏你吧?或者封杀?可你除了病了一场,啥也没干呀?”小猫、磊子和夏至都被公司指派给了别的艺人,说是暂时借用,但谁都明白春水被弃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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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吗?公司本来已经答应了电视台让你去拍电视剧,现在反悔了,有几个接洽的差不多的代言也放弃了,对外的借口都是要保护旗下艺人,保护你的嗓子。放着大笔的钱不赚,这不是方向音乐的初衷,更不是魏姐愿意的。问题出在上面,春水,你得罪宇尚的哪个高层了?或者直接说吧,你怎样得罪戚少了?”夏至临走前悄悄地对春水说,她还年轻,没有资历,费尽心思只打探到了这麽多,但足够用了。
但春水还是不明白,就因为那个短信,就因为自己撒了个小谎?可他是怎么知道的,而且自己也是逼不得已,不至于被打压成这样吧?
问题远比他想象的严重。没了演出就没了收入,之前他把几乎所有的钱都打给了妈妈,以为自己可以很轻松地再接着挣。但现在,他连每月二千多元的房租都付不起了-----原来以为是公司派给自己的房子,闹了半天房租是要在酬劳里扣掉的。
春水慌了,他不敢去找简捷和袁峰,这势必要道出他和戚宇尚的关系;不能告诉妈妈,她刚过上几天好日子;不能告诉蒋敏辛迪她们,大家都在辛苦打拼,自己帮不上别人就算了,去诉苦,去借钱……
春水一夜未眠,抽了一地的烟灰。“没有人比我更可笑,刚展开翅膀扑棱了两下就栽到沼泽地里,脑袋被淤泥糊住了根本不清楚状况,就剩个屁股露在外面让人可劲儿地踩。”他洗了把脸,尽量把自己穿戴的精神一些,狠了狠心迈出家门。
戚宇尚你要是个男人,就当面告诉我我错在哪里。
春水出门前托夏至打听了一下,戚宇尚整个白天都在开会,公司里两个著名导演的制作班底都要开始筹拍新作,他一直在听取意见。
“晚上他一定会回别墅的,欣姨这几天身体不太好。”
打车到戚宇尚的别墅几乎花光了春水身上所有的钱,如果不欢而散,那就意味着他要用大半夜的时间走回市区。别墅的大门紧闭着,春水在外面来回地乱溜达,他今天准备很充分,t恤外面套了件羽绒夹克,老天爷也很应景,开始雨夹雪地飘着。春水缩了缩脖子搓搓手,心说您这是要成全我还是要毁我啊,今天看来要上演一出苦情戏了。
戚宇尚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他老远就看见路灯下面徘徊的春水,头发湿漉漉的,一张脸冻得青白,羽绒服的肩头结了冰渣,在路灯下反射着冷嗖嗖的光。
“缺心眼儿!”戚宇尚禁不住骂出了声,转念一想这孩子精着呢,自己才是傻缺,摆摆头示意司机进门。
春水现在是穷途末路,不管那么多了,跟在车的后面窜了进去,大门是由监控室的人负责开关的,黑乎乎的大概也没瞧见。从大门到主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两条腿到底跑不过四个轮子,春水一路跟到前,门关上了。
“什么人啊!”春水心里这个骂,“戚宇尚你哪里还有个兵哥哥的样子,小肚鸡肠整个就一娘儿们,你不会是靠卖你那副好皮相挣到这麽大的家业吧?”
但是骂人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春水抖抖头上的水滴,感觉寒气一路直奔心脏。他绕着转了一圈,努力回想上次来的时候欣姨厨房所在的位置,无奈那时候急火攻心,现在脑海中是一片空白。
“江米条你要是不改了这个臭毛病,永远也别想再进来!”
春水吓了一跳,扭头看到一道侧门突然开启,随着戚宇尚的一声怒骂,一条黑白毛色的细狗被踹了出来,还没等春水明白是怎麽回事,门砰地一声又关上了。
江米条蔫头耷脑地向春水走过来,像个小孩子一样委屈地哼着,冲他摇尾巴。春水蹲下身摸摸它的头,发现它的脖子上挂着一条深色暗纹领带,看上去可笑又可爱。
“喂,这领带不会是老小子的吧?”春水越想越乐,搂着江米条的脖子蹭了蹭,忽然想起了什么。
“乖,你告诉我老小子在哪个房间,我把咱俩都弄进去。”
江米条很通人性,春水松松地拉着那条领带,被它带到二一扇亮灯的窗子下。江米条乖乖地蹲下,眼巴巴地望着,不时低低地哀叫。
“你这样是不行的,那家伙需要重锤敲打。”春水这样说着,心底却像有一个黑洞,勇气,热情,向往,正在被一点点吸走。气温急剧下降,雨停了,大片的雪花互相纠结着胡乱洒在他身上,他觉得自己很悲壮,尽管在别人看来是可笑-----这一段无望的爱情,不管值不值得,他要做最后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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