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就什么都明白了。怪不得,不久前的那个夜晚,今井会带着泪痕从这里离开。
怪不得,今井和忍足的熟识,想必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你怎么一脸松了口气的表情?”
“……才没有!”
讲完故事的时候,他们已经吃完了晚饭。如忍足的提议在藤川凉家,尽管吃的是最普通的炒乌东。忍足上一回来这栋楼还是在去年,当时宍户的哥哥还没有搬走,他们挤在单身男人的房间吃了一顿闹哄哄的午饭,但那回他并没有进到藤川凉的房间。
真的进来后,发现也不过是如此。
普普通通的十来岁女孩房间,布置朴素,但打扫得很干净。
忍足透过窗户看外面:一面是山坡,在这个季节绿意浓浓,能看见树林间一所美术馆的屋顶若隐若现;另一边则是与附近一所大学相连的公园,在这个时候有不少刚吃完晚饭的家庭带着孩子在那里散步。窗没有关,外面月明星稀,清冽的初夏夜风灌进来,吹得拢在边上的白色窗纱猎猎作响。
门外传来哐当一声,似乎是冈本先生回家了。
“这里风景真好。”忍足自来熟地倒了水喝,目光盯着公园没挪开。
“说笑。怎么能和你那里比,”藤川凉诚实地否定了他,“价值千万的东京都夜景啊。”
“那不一样。我都后悔了,那房间简直大得没法打扫。我还是喜欢这里。”
藤川凉也靠近窗前,站到忍足背后两步远的地方去,透过参差的树林看街对面的公园。最亮的那盏路灯下是一个由麻绳和轮胎绑成的简易秋千,天色晦暗,看不清那边上的人脸,只知道是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听声音应该是父子。父亲把坐在秋千上的儿子往天上推,然后小孩咯咯笑着落下来。
“说真的,我不喜欢那种感觉。”太安静了,安静得藤川凉觉得打破沉默才是上选,而既然开了口也就难免硬着头皮说下去:“小时候我和我哥哥一起玩秋千,不是这样的,而是那种更窄,更轻,飞起来更高的木秋千。我哥为了显示所谓的男子汉气概总会用最大的力量把我往前推,他从不知道那种在最高处跌下来的感觉是多难受。”
“我也不知道。”忍足的回答让藤川凉吃了一惊,“我没有哥哥,姐姐年龄比我大太多,没法玩到一起。爸妈各有自己的事要忙,更顾不上我。”
“你不是还有谦也么?”
“但他不可能成天围着我转。况且他把这叫做‘娘娘腔的玩意儿。’”
藤川凉当即不给面子地笑出声来,但很快觉得不妥。
其实忍足也在笑,声音细碎又干燥,像是纸的摩擦,不想,但令人不安。
他的视线已就没离开那对父子,视线被隐藏在镜片后,看不清那神情究竟是羡慕还是不屑。
藤川凉忽然想到了早晨刚刚见过的幸村,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方面忍足和幸村是相像的。他们都是爱笑的人,但不同于谦也或是幸村那位名叫赤也的后辈那样爽朗鲜活的笑,幸村和忍足的笑总是内敛又克制。幸村笑,因为他要面对太多的人,只有均一的笑容才能让他为自己建造出足够大的交际距离;忍足笑,他同样面对了许多人,也习惯了用无差别的亲切营造出好好先生的形象,但同幸村不一样的是,一旦离开学校,一旦回到空荡荡的家,那时候的忍足就只剩下孤身一人,再也没有需要他微笑面对的对象。
辗转关西,最后来到东京,到最后还是只剩下他一个人。
后来藤川凉回想起来,总觉得那时候的自己似乎被鬼迷了心窍。
难道是福岛小姐?她这么想过,但这样的细节显然不重要。
回忆的横切面里她只记得自己从背后抱住了忍足,双手相环,就像他以前曾许多次认真或是玩笑着对她做的那样。少年的衣服上是香茅洗涤剂的气味,干净好闻。
有许多时候,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花会开,什么时候叶子会变黄,什么时候小猫会第一次睁开蓝绿色的眼,什么时候婴儿会长出它的第一颗牙齿。
以及,什么时候,你会真的爱上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忍足结局完结倒数x(我不知道具体还有几章阿哈哈但应该不超过5)
来说一下我的写法,关于柳生线
大家也看到了,这文虽然是第三人称,但基本视角还是从阿凉出发
很少分镜,也就注定了故事叙述的局限。所以柳生的那部分她只能看见结果,过程插不上手
但我还是会尽量说清的,大不了开番外麻=gt;自暴自弃
现在可以开始猜谁是这个结局的千昭了,主要人物已经差不多了
入殓师的名字翻译是我瞎写的,就当平行世界八别追究
英文翻译我没查,但事实上日文名才是出发,似乎
哎呀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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