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岂是内应能做到的,哪答汗怕是派来了一个军队吧。
封野眯起眼睛,盯着勇王目露寒光:“那内应找出来了吗?一个女人,将我的儿子从王府里绑走,大摇大摆地出了城,甚至带回了蛮族,你们竟然浑然不觉,荒谬!”他重重一拍案,汹涌地怒意就像一把利剑扫荡全场,令人战栗不已。
云珑郡主那纤瘦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她低着头小声啜泣,看来真是我见犹怜。
“都是我的错,我看顾不严,她虽是蛮女,但已嫁入封家,我对她从无防备,可她……她……”勇王懊恼地说,“是我的错,我真是老了,不中用了,狼王要降罪,就降我的罪吧,我悔恨不已啊。”
封野站起了身,一步步走到勇王身前,那高大的身形令勇王感受到了强大的压迫力,他顿觉口干舌燥,眼神闪躲,根本不敢看封野狼一般凶狠地眼眸。
“岳父大人。”封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寒声道,“你语焉不详,答非所问,反反复复提萨仁的可恨,萨仁固然可恨,但你,是否有什么隐瞒我?”
勇王脸色一变:“狼王此话何意?”
“我与叔叔不在大同期间,你瞒着我在河套作威作福,无视我与哪答汗的封贡互市盟约,侵占他的利益,你瞒我的事,究竟有多少?”
勇王身体一抖:“我,狼王,此事说来话长,另有内情,蛮夷、蛮夷不可不防啊……”
“蛮夷不可不防。”封野面显一丝狰狞,“但家贼更难防。河套的事,我之后会严查,现在我只要救回泽儿,我再问岳父大人一遍,泽儿被绑一事,你可有隐瞒?”
勇王握紧了拳头,梗着粗壮得快与脑袋连成一片的脖子,道:“不敢隐瞒。”
燕思空偷偷瞄了一眼云珑,见她脸色惨白,咬着嘴唇,手里的绢帕被绞得紧紧的。
他与封野一样,都肯定勇王在撒谎,或至少有所隐瞒。
勇王是皇族出身,对蛮夷又是痛恨又是鄙夷,他与哪答汗为争河套的利益,都快打起来了,怎可能对哪答汗的女儿毫无防备,萨仁在狼王府上的日子,定然不好过,云珑也几乎不可能让她接近自己的孩子。
更不用提萨仁犹如神助一般将一个孩子独自带回了察哈尔,听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好。”封野退开了几步,“那我就派人彻查此事。事发当日,每个在府上当差的人,从王府到城门的几条必经之道上的所有住户商贩,几个城门的所有守将士卒,我全部都要一个一个盘问。”他阴恻恻地看着勇王,“如果,我查出是谁帮萨仁偷走了我的儿子,无论是谁,我夷他九族!”
勇王的身体抖了抖。
“来人!”封野喝道,他叫来侍卫,“传令下去,城中但凡有人提供线索,赏银千两,若参与此事但主动认罪的,从轻发落,若有知情不报者、同流合污者,被我查出来,一律诛九族!”
“是!”。
侍卫领命就要退下,屋内却突然传来一声娇叱:“不必了!”
云珑抬起了头来,含泪看向了勇王。
勇王徒劳地摇着头,但已经面如死灰。
封野慢慢地转身看向云珑。
云珑亦看向封野,颤声道:“不必查了。是我,是我让萨仁带走泽儿的。”
封野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
燕思空一惊,不敢置信地看着云珑。他虽觉此事必有内情,但怎么也想不到,云珑会送走自己的儿子。
云珑站了起来,含泪道:“我把泽儿给了她,送她回了察哈尔。”
“为什么。”封野阴沉地看着云珑,他的声音出奇地平稳,犹如暴雨将至前的宁静。
“不是她!”勇王急道,“狼王,是我糊涂了,是我害怕哪答汗撕毁合约,投靠楚王,你会怪罪我,所以我才将泽儿送去察哈尔做质子。”
封野满脸杀意,目光在这对父女之间逡巡:“给我说清楚。”他瞪着云珑,“说。”
云珑哽咽道:“与父亲无关,是我的主意,父亲只是想为我遮掩。楚王派使臣去察哈尔挑拨哪答汗,战事一触即发,你又在辽东被困,我担心大同不保……”
“所以你就把泽儿送去蛮族当人质?”封野恶狠狠地说:“他是你的儿子!”
“我也是被逼无奈啊。”云珑哭道,“我日夜以泪洗面,看到岳儿,就想到泽儿,每每心如刀割。王爷出兵辽东被困,哪答汗才敢如此放肆,如今连江山都不得不送给楚王,若失去察哈尔,封家如何在北境四府站稳脚跟,我、我都是为了王爷啊!”
“你若是为了我,便不该贪得无厌地染指河套,得罪哪答汗,叔叔在时,大同与察哈尔交好,若不是你们……”封野颤抖地指着这对父女,“当初我被困辽东,苦苦等着救兵,若不是你们与哪答汗交恶,大同援兵早些到达,我又怎会被陈霂围困!”他额上青筋暴突,面色狰狞如猛兽。
云珑以帕掩面:“若、若王爷一开始就不救辽东,稳坐京师,陈霂一辈子也打不进去啊,何至沦落至此。”
“你是在指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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