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力瞪着眼睛,大气也不敢喘。
燕思空阴冷道:“为什么去找小六?”
阿力比划道:公子,小的做错什么了。
“为什么,去找小六。”燕思空的匕首又欺近了些许,“你若敢撒谎,我就杀了你!”
阿力的手直发抖,比划道:那次我伤了他,心中有愧,偷偷给他送了一点补药。
燕思空愣了愣。
阿力指的,是他和封野在自己府前演的那场戏。此前他还在旧宅居住,连马车也没有的时候,小六时常依封野之命接送他,与阿力见过许多次,或许,算是阿力为数不多的“朋友”。
阿力天生蛮力,那次将小六摔下马,恐怕没控制好力气,心里一直惦念,他想起,后来阿力还曾问过他小六伤势如何,只是他从未将小六放在眼中,又怎会多加在意。
看着阿力委屈又惊恐的模样,以及那刀尖逼近也不闪不避的顺从,实在不像作伪,燕思空心中五味陈杂,低吼一声,狠狠给了阿力一耳光。
阿力眼圈红了,颤抖着比划着:公子,小人做错什么了?
燕思空站起身,咬牙道:“前日靖远王谋反一案,是小六偷了兵符去调兵,他被谢忠仁收买了!”
阿力慌乱地“说”道,小六提过,自己跟一女子暗许终身,从言词中,他感觉那女子是烟柳街的。
燕思空冷道:“去查。”
阿力点点头。
“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妄自行动。”
阿力爬起身,跪在了地上,激动地“说”,小人的命是公子给的,小人宁死也不会背叛公子。
燕思空长叹了一口气。
倘若小六早已被谢忠仁收买了,那谢忠仁岂不是该知道他和封野一直在做戏?可此前刘岸一事,谢忠仁看起来丝毫不知情,他不可能为了麻痹自己,白白牺牲一个尚书,以此看来,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小六并未透露他和封野的真正关系,二是谢忠仁收买小六,在刘岸被贬之后。
他必须要确定谢忠仁究竟知不知道真相,这关乎他之后的举措,而那名女子,也许可以给他答案。
第149章
深夜,一辆马车停在了一栋破旧的宅院前,此宅地处城内最偏僻的区位,传说风水大凶,还曾闹过鬼,几乎已没人居住,就连禁卫军巡夜,都不怎么来这一片。
车夫停下车后,左顾右盼一番,而后钻进车厢,不一会儿,从里面抱出一玲珑身段的女子,跳下车,快速闪进了宅院内,直奔偏屋。
打开门,屋内立着两道身影,其中一人是少见的高壮。
“燕大人。”车夫恭敬地叫了一句。
燕思空点点头。
车夫将那女子放在了榻上,屋内微弱的烛火映照出了女子的绝色姿容。
“把她弄醒。”燕思空道。
车夫从怀中掏出一根味道诡异的木芯子,在女子鼻息间晃了晃,昏睡中,女子柳眉微蹙,接连几个喷嚏和咳嗽,醒了过来。
燕思空给阿力使了个眼色,阿力掏出一锭银子,抛给了车夫,车夫稳稳接住,而后一拱手:“小的在屋外候着。”
此人是佘准的手下,办事利落,也是阿力最常联络的人之一。
那女子挣扎着从榻上坐了起来,有些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在看到黑暗中的俩人时,脸色骤变,她脱口叫道:“燕思空?”
“夜离姑娘,别来无恙啊。”燕思空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绝艳美人儿,正是京城名妓、烟柳街汀兰阁的花魁----夜离。
夜离冰雪聪明,此时已猜出了个大概,不再伪装,跳下床榻,后退数步,做出防御的姿态,冷冷道:“燕大人,你着人绑架我?这是何意。”
“我可是花了重金买夜离姑娘过夜,何来的‘绑架’。”燕思空嘲弄一笑,“拜周公子所赐,一般的价钱妈妈都看不上了,叫我好生破费。”
“既然如此,燕大人别辜负了这寸时寸金,有话直说吧。”
“好。”燕思空直言道,“靖远王府的车夫小六,你认识吧。”
夜离目光微微闪烁,但面容未有波动:“我怎会认识区区一个车夫?”
“你当然认识,你不仅认识,还用你那攻无不克的媚术,将他迷得神魂颠倒,甚至与他暗许终身。”燕思空微眯起眼睛,“让他为了给你赎身,不惜出卖主子。”
夜离目露精光:“这番话未免荒谬,他一介车夫,在汀兰阁怕是喝不起一杯茶,他连见都见不到我。”
“没错,正因为他从没见过你,所以他至今都不知道你是艳名满京城的夜离,谢忠仁发现此人好色,月俸大多拿去嫖妓,便派你去勾引他,果真令他为你赴汤蹈火,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
夜离抿着唇,美眸泛出丝丝杀气。
“夜离,或者我该叫你杨楚云?”
夜离双目圆瞪,面上闪过惧意。
“你不必再装下去,我早已对你了若指掌。”燕思空露出令人背脊发寒的笑意,“你是凉州人士,八岁那年父母死于饥荒,与弟弟被舅母收养,十四岁舅母将你卖入妓院,把你病重的弟弟丢在路边等死。是谢忠仁救了你姐弟二人,将你们带到京城,教你武功,从此你认他做义父,成为他在烟柳街的眼线。”他抬起手,慢慢展开五指,一串银链子明晃晃地挂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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