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在鲍云勇面前装谦卑,在杨畏期面前装……稚嫩?”
燕思空眨了眨眼睛:“知道他们要什么,再投其所好,方能事半功倍。”
“可现在俩人都毫无和意,估计正在想着怎么多拖延些日子,再把我们打发回去。”
“此事能不能成,不在鲍云勇了,在杨畏期。”
“哦?”
“你可有发现,杨畏期越过鲍云勇发号施令,两次,一次叫我退军,一次要把我软禁。”
封野回想了一下:“没错,杨畏期身为鲍云勇的谋士,却似乎没把鲍云勇放在眼里。”
“聪明人如何能把一个目不识丁的莽夫放在眼里,杨畏期比梁广更瞧不起鲍云勇,但他现在却只能委身于此,我猜,他一定是略有才学,但考不上功名,郁郁不得志,想借鲍云勇一展身手。他现在也算统领五、六万大军的军师了,自然自持更高了。”
“这你也能猜到。”
“这样的人太多了,从童试到殿试,我见识过无数自认怀才不遇之人,大多不过是还不够好罢了。”燕思空摇了摇头,“我也只是个猜测,但杨畏期必定是不服鲍云勇的,所以,要从他身上下手。”
“等他自己送上门儿来。”封野冷冷一笑。
“不急,我看那杨畏期,定要晾我们几日。”燕思空打开窗户,看着庭院里正在扫地的老翁,“封野,你夜里能潜出去吗?”
“很难,我进来时已熟悉了驿馆的地形,他们安插了很多人,将我们住的屋子围住了。”
燕思空点点头:“见机行事吧。”
封野拉过燕思空,让他坐在了自己腿上:“能偷得几日闲,倒算是意外之喜了。”
燕思空笑了:“哪儿来的闲?我们要想办法联系上夔州旧部,再说,此处可是敌营,一丝一毫不可松懈。”
封野搂住燕思空的腰,将脸埋进了他的胸口,“虽是敌营,有我在,你也无需害怕。”
“嗯,我不怕。”
第69章
不出意料,杨畏期晾了他们足足三天。
这三天他们识相的并未出门,除了送饭的,也难以接触到外人,倒是趁此机会偷偷甜蜜了一番。
不过,他们也并非全无动作,每一日,燕思空都会在残羹之中埋上几块碎银,一两日之后,送饭的侍卫看他们的眼神就有些闪烁。
到了第三日,燕思空在饭里吃出了一张小小的纸条,摊开来一看,上书四个字:有何吩咐。
燕思空朝封野晃了晃那字条,笑道:“鱼咬钩了。”
朝廷俸禄不高,哪怕位极人臣,若仅仅只靠俸禄,要养活一家老小,还得维持体面的生活,不免拮据。比如以燕思空的俸禄,就合该是马车也养不起的,因此贪墨聚敛之事已成宦场“陋规”----尽管避陋,却是个不成文的规矩,从上至下,人人难以自清,他刚升为太子侍读时,也收了几分贺礼。
如此环境之下,指望最底层的侍卫胥吏忠正廉洁,更是不可能,因此这些人极易收买,薄施小恩小惠足矣。
封野拿过字条:“我恐怕中计。”
“值得冒险一试,若真是计,更可将计就计,推到梁王身上。”燕思空拿起笔,写了一张字条,待墨迹干透,小心翼翼地卷起来,放进了袖中。
晌午侍卫来送饭,燕思空朝他使了个颜色,将那字条和银子再次埋入残羹之中。
太阳落山之后,杨畏期突然出现在了驿馆。
燕思空好歹是个翰林,天下读书人第一神往的殿堂、未来可期的大学士、朝廷重臣,却对着杨畏期这个叛军军师恭恭敬敬地来了一句:“哎呀,在下等待先生多日了。”
杨畏期对燕思空的态度很是受用,反倒端起了架子,往太师椅上一座:“燕大人这几日住得可还习惯?有不便之处,尽管与我说。”
“这驿馆有檐有墙,怎地都比行军帐舒服,哪还有什么不便之处。”
俩人相视一笑。
杨畏期道:“燕大人此行,赵将军怕是寄予厚望了。”
“正是,尽管梁大人来使时,彼此间有些误会,但赵将军依旧希望能与鲍将军和谈。”燕思空语重心长地说道,“打仗嘛,要死人的,止戈为武,哈哈。”
“燕大人言之有理啊,只是,我家主公就招安之事,曾经反复过一次……”杨畏期观察着燕思空的表情,“我们底下那么多张嘴要吃饭,实属被逼无奈啊。”
“在下理解。”
“陛下皇恩浩荡,还愿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与主公感激涕零,若陛下就地封侯,予我们一方安居乐业的土地,谁想造反啊。”
燕思空心里骂这逆贼好不要脸,想要封地封侯,真是狮子大开口,表面上却笑道:“在下以为,这不是问题,陛下现在更焦心梁王谋反,只要鲍将军和先生愿为陛下效力,共讨梁王,介时为朝廷立下大功,封赏自然不在话下。”
杨畏期避重就轻道,“梁王镇守荆州,把持水路要塞,手下已有三万精兵,易守难攻啊。”
“正因如此,才更需先生助力啊。”燕思空低声道,“先生才学过人,绝非池中之物,难道想将自己埋没在这区区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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