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安,则陛下安,臣也安。”
短短三句话,却是一字一言都咬得十分重。梁玄靓指尖一颤,竟是差点没能握住茶杯。他看着齐昭彦那坚决的表情,心中竟有一丝慌乱,“……非要如此吗?”
朕不过是想把燕君然留在身边而已,你何苦为难他。
见梁玄靓面露悲伤之情,齐昭彦一怔,两人第一次相见的场景晃过脑中----已经是多长时间,未曾见过他有这样的表情。
或许是他逼他太紧,又或者是他自己逼自己太紧。逐鹿天下本就不是一件易事,齐昭彦看着梁玄靓一步步走到今天,却渐渐淡忘了他曾经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孩童。而自己背负着扶持他,守护他的使命。
……所以,我才更不能允许威胁陛下的事情发生。况且,还是燕宸那个前朝余孽。
“臣知道,陛下欣赏燕宸的才华。可是陛下不能忘了一争天下的初衷啊!”
非吾志短,敢争朝夕。天地笑我,我征天地。如吾为君,定创盛世。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国土。南北之地歌舞升平,东西之天日月交辉。平民百姓安居乐业,四方诸国俯首称臣。
君明臣贤,天下太平。名流千古,史书留青。
自己曾经的志言一遍遍在耳边响起,梁玄靓不禁攥紧手----就是因为这个信念,他才蜕去了往事不堪回首,走到了现在,如今却是要别人来提醒他了。
他何尝不知晓,留燕宸在身边,会被人后人如何诟病,又怎么会不知道“前朝余孽”这四个字,有多大的威胁?
难道身为君王,还要身不由己?
“朕知晓你的意思了。”长叹了一口气,梁玄靓说:“再给朕一点时间,让朕考虑一下。”
闻言,齐昭彦跪在地上,对着他叩首行礼。如此大礼却如同一块巨石,瞬间压在梁玄靓的心头。
到底是什么变了?
是你变了
暗夜云空一片星,浩瀚如海,灼灼生辉。倒是月亮被云彩隐去,粼粼湖面只剩下点点光斑。
站在清湖边上,燕宸看着那些支离破碎的星光有些出神----这些日子得白徐调理,他的旧疾好了不少。不过总是这般折腾,再恢复也不及以前,每日咳来咳去连他自己都烦。年青又总是看着他,连墨香轩的门都不让他出。这几日总算是有所好转,便寻了半夜偷偷出来,免得几日不见风,旧疾没好,还闷出病来。
想来这皇宫到了晚上也寂静的无聊,宵禁一过,灯都不留几盏。不过好在有促织几声,倒是让心里舒坦了不少。
不禁开口念到:“星落清水间,风碎镜湖面。梦中天涯许,梦外无处安。”
“清风知我意,幽夜送香来。眉染相思意,何故羡长安?”另一个声音响起,燕宸不禁转过身----梁玄靓身后跟着两队掌灯的宫人,这周围立刻就变得亮堂堂的。燕宸觉得有些刺眼,不禁皱起了眉头。
梁玄靓见他神色,不禁笑了起来,“你怎么这般神情?”
怪朕这灯火,坏了这夜色?
“臣不敢。”燕宸淡声回到,“不过是一时不适应。”
“呵,看来朕是把你养得越发娇气了。”嘴上这样说着,梁玄靓却起手一挥,让宫人退后了几步。他走到燕宸面前,笑着问到:“你身子可好了?”
“活蹦乱跳,异常新鲜。”
“最好如此。”听见燕宸如此呛声,梁玄靓自知他已无大碍。便说就算如此,你也少出来吹夜风,免得叫朕担心。
燕宸表情并无多变,他说陛下该担心的应该是突厥的公主,新封的丽妃。
你这几日老是往墨香轩跑,怕是旁人又要说我这个前朝余孽媚主祸君了。
梁玄靓闻言,却是笑了起来。他颇有底气地说到:“你若是真的在意别人的看法,当初就不应该让朕找到你。”
“汉人之土,皆是梁氏统治。你想找我,我又怎么可能逃得掉?”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当时打的是什么心思。”梁玄靓说,“你若不是为了争这皇位,何故会消失六年突然被朕找到?”
“呵,可是还是输给了陛下的足智多谋。”
“哎,是你把朕当小孩子看了。”
不过比朕大六岁而已,就把朕当小孩子,这是你输的原因之一。
“哦?”燕宸轻哼一声,说那臣还要向陛下请教一下,臣输的其他原因。
梁玄靓却笑着跟他说,输就输了,你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
倒不如和朕一起探讨一下未知的事情,比如怎么样才能得到你的真心。
尽管梁玄靓已不是第一次说出如此直白的话语,燕宸的心里还是有些别扭----他之前不明白梁玄靓为何留自己在身边,现在不明白梁玄靓为何对自己有情。加之苏淮媚王艺臻等人的死,他更不明白对这个人能有几分信任,还是说要十分防范。
与此人相处的时间越长,心中的困惑越多。他想解开这些谜题,却又有隐隐的担心与恐惧。而这担心与恐惧之中,却又藏着些他自己动不懂的情感。
突然手上覆上温暖,燕宸抬头----梁玄靓握住他的手,皱眉说到:“你的手怎么这般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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