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宸看苏淮媚支支吾吾的样子,便笑着说:“你有何话,但说无妨。”
苏淮媚面露难色,想了想终是问到:“殿下准备如何处置梁玄靓?”
不觉的惊了一下,燕宸流露出一丝茫然。苏淮媚眉眼之处满是悲伤,她说梁玄靓虽然为梁贼之子,可是梁明渊造反之时梁玄靓只有十三岁,还是个孩子,此事与他并无干系。
“……你是何意思?”
“臣女……臣女求殿下放梁玄靓一条生路。”说罢,苏淮媚便跪了下来。
燕宸看着苏淮媚,心中却不是滋味----他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等到可以光复他燕氏皇族的机会,如今他的臣民却要他放过他仇人的儿子。
梁明渊当年有放过我的亲人,放过我吗?
我的兄弟姐妹,我的宗族,都死在他的刀剑之下。就连我的父亲,也不堪受辱,自我了断,可他梁明渊居然把我父亲的遗体鞭挞之后挂于西市口,谁能知道我当时只能远远看着父亲死不得安,却无能为力的悲愤与痛苦。
那是无数深刺,直直扎入我的血与骨,痛的刻骨铭心。
可是梁玄靓……
过去的记忆与现时的经历在脑海中交错浮现,燕宸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自己。他想起来那日落雪,他和梁玄靓在清湖边,那皎皎月光沉入梁玄靓的左眼。
他说如果没有他,他还做不成这个皇帝。
……到底是我把你逼到如此境地,还是你把我推入不复深渊?
“……到时,便把他流放郁山吧。”
“多谢殿下!”苏淮媚叩谢燕宸,燕宸却颇感无力,摆了摆手,说你我同回宫中,怕是会被人起疑,还是错开走吧。
“是。”
得到燕宸的话,苏淮媚的心里算是放下了一块石头。她轻轻摸着自己的肚子,在心里暗暗念道:“孩子,母亲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她并不是有意要帮梁玄靓----她是大庆的子民,是燕宸的表妹,于君臣大义,于血浓于水,她都应该忠于燕宸。所以她义无反顾地入了宫中,在内朝帮燕宸钳制梁玄靓,挑拨司马慎。
可是有时事情往往出人意料----她回到宫中,看到梁玄靓站在合欢殿内的时候,颇是震惊。
一同站在殿内的还有司马嫣,她泪眼朦胧,看到苏淮媚,上去就打她了她一巴掌。宫人们上去拦住她,梁玄靓将苏淮媚护在身后,厉声对司马嫣说到:“放肆!”
在朕的眼前,你还敢这么胡作非为!
司马嫣咬牙切齿,“你个贱人!居然敢诬陷本宫!”
苏淮媚吓得有些丢了魂,捂着半边脸看着司马嫣。缓了半晌,她才哭着说到:“妾身不知哪里得罪了皇后娘娘,一回来就无缘无故地挨了皇后娘娘一巴掌。”
“贱人,你还敢恶人先告状!”司马嫣气的面红耳赤,她对苏淮媚喊到:“说!是不是你诬陷本宫给燕宸那个妖孽下的毒!”
苏淮媚一听,心中微动,却是瞬间想起了应对的言辞:“皇后娘娘何出此言”
“给燕宸送食的宫女原来可是你宫里的人!”
“就算是妾身宫里的人又如何?如今她是皇后宫里的人,自然是要听您的吩咐,难道我还能使唤了她?”她抓住梁玄靓的胳膊,泪眼婆娑地看着他,语气也是带着三分悲切,“陛下,杀害皇族亲卫是死罪,是对陛下的大不敬。妾身一心只为陛下,怎么可能去害燕宸呢?”
苏淮媚言辞振振,司马嫣便更是怒火冲天,她指着苏淮媚,大骂道:“王姒,你个妖言惑众的贱人!”
“够了!”梁玄靓喊到,“吵吵吵,有完没完了!”
他看向司马嫣,“宫中司膳之事,皆是由你打理。每个亲卫的食物都是你点人送的!你还想狡辩什么?”
“陛下!”司马嫣哭道,“陛下你怎么可以为了燕宸诬陷我!”
“他是朕的亲卫,是朕的人!”此声历历,梁玄靓怒气更甚,他说你今日杀朕的人,明日是不是也要杀了朕啊!
着实被梁玄靓吓到,司马嫣一下子就禁了声。“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梁玄靓却不听她的解释,“今日天寒,皇后身体欠安,就在永安宫闭门休养几日吧。”
司马嫣还想解释,杜管宣却领着宫人将她送了回去。耳边总算是得了清净,梁玄靓回身看向苏淮媚。他挽起她的手,柔声说到:“倒是让你受苦了。”
“……妾身不苦。”
“怎得不苦。”梁玄靓凄然一笑,伸手擦着苏淮媚脸上的泪。“是朕对不住你。”
“妾身只要陛下福寿安康,便是不苦。”
“你啊。”笑着刮了一下苏淮媚的鼻尖,梁玄靓问到:“这么晚,还来扰你休息。”
不过你今日怎么是从外面回来的?
苏淮媚微微一愣,“呃……妾身最近夜里总是被梦魇缠身,寻了伽蓝寺的大师,说要在子时在月华下诵读经书,方能除去梦魇。”
妾身不想让陛下再为妾身担心,便自己带着婢女去后园诵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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