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和十二年前燕宸刚入帝京给他的感觉一样,他又披上了那波澜不惊的伪装,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恨不得把他的皮撕碎。
见梁玄静盯着茶水不动,燕宸突然笑了起来。“陛下放心,这茶没毒。”
还是说,你连这点勇气都没有?
似曾相识的话语,梁玄静直觉得背后一阵虚汗,他迟疑了一下,终是不愿被对方看轻。谁知他刚要伸手去接那杯子,燕宸却是一把把茶水倒在了梁玄静的头上。
皮肤瞬间被烫的发了红,梁玄静直感觉半张脸都疼得厉害,他捂住脸,怒声喝到:“燕君然!”
这三个字如同一颗小石子,在燕宸的心中溅起一点涟漪,他面上却仍是轻笑着,“我看陛下被冻得发抖,就拿这热茶给你暖暖身子。”
陛下可别拂了臣的好意。
“燕君然……呵……”梁玄靓咬牙切齿,愤怒喷涌而出,“你如果有胆量,就该一刀杀了我,而不是像个怨妇一样如此折辱我。”
你果然还是对朕念念不忘,连下手都不利索。
“念念不忘……”不禁攥紧手,燕宸笑着说到:“我对你确实是念念不忘呢。”
新仇旧恨,咱们该好好算算了。
“来人啊。”
“在。”
“大凉皇帝被烫了脸,带他去水牢好好医治一下。”
“是。”
几个人上去抓住梁玄靓的胳臂,梁玄靓丝毫没有反抗。他只是大笑着看着燕宸,燕宸却是没有看他。
等那笑声在耳边消失,燕宸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傲英给他披上大衣,低声说到:“大人,您今日太过劳累,早点歇息吧。”
燕宸点点头,“明日我要跟着可汗回突厥,你安排几个人押送大凉皇帝回国都。”
“是。” 次日中午,阿跌舍尔密回突厥国都。
与燕宸骑马并行,阿跌舍尔的心情实在是好,还是不是和燕宸讲上几句汉人的古诗句。燕宸觉得他烦,便说可汗身份尊贵,实在不适合与我同行,还是驭马向前吧。
阿跌舍尔却不以为然,说突厥没有汉人那么多规矩,你不必如此拘谨。
还是说你怕本汗打扰你和老情人叙旧?
瞥了阿跌舍尔一眼,燕宸淡声说到:“可汗要是担心,大可亲自去看着大凉皇帝。”
“你都安排人看着了,还用得着本汗吗?”转过头看了一眼队伍末尾的马车,阿跌舍尔说到:“你对大凉皇帝还真是好,让他坐着马车。”
“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哟,不怕有人来劫车?”
“有傲英在车里,自然不会有事。”
“呵,本汗赏给你的侍卫,你倒是随便使唤来了。”
“可汗赏给我的人,我定是要重视起来。”
“啧。”阿跌舍尔不屑一笑,“真希望你心里想的和你嘴上说的一样叫人欢喜。”
队伍前面如此惬意,队伍末尾的马车里,气氛却不大好----昨晚上梁玄靓在水牢里呆了一晚上。那些突厥士兵把他的头按进冰水里,刚被烫伤的皮肤瞬间被冰冷的温度吞噬,冰水沿着伤口直往身体里钻,似是要将他的血给冻结。末了那些人又把他扔进冰水池里,他浑身冷的打颤,却是爬不上那三人高的池边,只得不停地走动,不至于让自己冷到晕厥。
一直这样到了早上,头顶的昏暗才露出一丝光明----是那个跟在燕宸身边的突厥少年。随后,他被人用绳子拉上去,绑住手脚,被押上马车,然后就变成了此时与突厥少年四目相对。
一晚上的折腾,梁玄靓精疲力尽,他实在是累,想要闭目歇会儿。那少年人如鹰一般的目光却是让他如同被钉子钉住一样,无法静下心来。这样过了两个时辰,梁玄靓实在是坚持不了,忍不住开口问到:“你不累吗?”
少年人不动不语。
梁玄靓见此,突然觉得自己定是昨晚上冻傻了,这个突厥少年怎么会听得懂汉话。
无奈地笑了笑,梁玄靓挪动着身子想要活动一下麻掉的脚。不了却使过了力气,向地下倒去。就在此时,那少年人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待梁玄靓坐稳,他又好好地坐直了身子。
梁玄靓愣了一下,看向那少年人。那少年人却仍是目光不变,直直看着他。
心中觉得好笑,梁玄靓自己念叨:“你们的大克伯还真是训人有素,这身手也算是高手了。”
虽然你听不懂,但还是要说一声,多谢。
身子向后靠,梁玄靓闭上眼睛。那少年人却开口说到:“你不必谢我。”
猛然睁开眼,梁玄靓惊讶地看向少年人,“你会汉话?”
少年人点头。
“……燕宸教的你?”
点头。
“呵,他还真是疼你。”梁玄靓接着问到:“你叫什么名字?”
“吾名傲英。”
“傲英……呵,是燕宸给你起的名字?”
“是。”
梁玄靓突然觉得这真是意思----傲英,傲视群英,以傲为姓,以英为性,英又通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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