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慕朱红色的唇,一张一合着,很难想象这样一张漂亮的嘴巴,会说出这样令人惊悚的话!
白尹眼神复杂地看着文慕。
文慕说完了自己的推断,再次冲着白尹点点头,恭恭敬敬地退回到文衷衷的身边。
这种谦卑的姿态,越发显得她恪守本分,使她的主人感到十分满意。
文衷衷听文慕说完了那番话,表情再次变得放松起来。
她再度将自己的脸庞面向白尹,好叫白尹看到自己胜利的表情:
“如何?我可是已经查过了,这种杀人的手法可正是从西凉传过来的呢!你的那个贱货,这次绝对逃不过。那个贱人早在多少年前就应该死在昆仑了,我不许他活着,他就不应该活着回来!”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文衷衷的表情是极为愤慨的!
大约真是恨一个人恨极了,才会让这么个自小就养尊处优的女子,神态尽失!
只不过白尹听这话的同时,心里亦浮现出一丝无奈之感,明明当年是她差点把人弄死,现在得知人家还活着,居然还能一本正经地再咒人家死,白尹也是觉得没谁了!
想到这里,无奈到极致的白尹忍不住哑然失笑。
自顾自地摇摇头,仿佛是并不认同她们两个人话。
白尹的这种态度显然跟文衷衷两个人预期的结果不同。
两个人不禁面面相觑。
除去文衷衷诅咒燕宛的事情不谈。
其实文慕的确够聪明,一下子就猜出了作案的整个过程,但是白尹越是听了她近乎完美的推测,反而越觉得燕宛的嫌疑小了起来。
首先燕宛现在是瞎子一个,就算以前知道很多的杀人手法,但是文慕姑娘推断的案情中,需要的人力物力,眼睛健全的人都不一定能办到,何况是他!
既然大家都执意认定是他,那不妨回答一下,他何处买铁粉与硫酸?而他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些东西安排在茅厕中,而不被人发现?退一万步讲,他就算老早就抱有杀死闻人雍的心思,哪他又是如何算准闻人雍一定会去哪家酒楼,而且一定会如厕?闻人雍从进茅厕前到死,再到被人发现尸体,中间少说也有三个时辰。那他又是如何保证在这三个时辰里没有别的人如厕的!
白尹越失望想到这里,越发觉得无论是孙坚还是文慕,他们的推断都过于武断,太笼统,仔细一想,案子中的破绽还是很多!
想到这里白尹的心里涌现出一丝莫名的明朗。
但是就在他心中涌现出那丝明朗的同时,一个荒谬极了的想法,忽的从脑海中浮现出来:阿莲那道瘦削的身影,飞也似地从他脑海中划过,那大到有点瘆人的大眼睛,和那头诡异的黄毛,再度引起了白尹的兴趣。
既然金陵王闻人雍的案子是从西凉学来的,而那个阿莲的样子,分明就是典型的西凉人的特征!
白尹是再次回到宫中的时候已经接近天明了。
北冥盛京城的清晨,是惨蓝色,仿佛是丹青大师用了那种含水量很高的毛笔,蘸了一点点的湖蓝,在雪白的纸张上勾勒出来的一样。几点萧索,满是肃杀之气。
在前去养心殿之前,白尹又抽空去了一趟燕宛的毓庆宫。
昨夜因为皇后遇难的事情,宫里已经闹得差点翻天,但是毓庆宫这里却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懒散的刁奴依旧躲在被窝里睡着懒觉,阿莲会和燕宛一起睡在冰冷的正殿里,当然,是燕宛睡床,阿莲睡地下。
其实燕宛不止一次告诉阿莲,她可以上来,跟她一起睡床,因为床上很冷,两个人可以相互取暖,自己是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但是阿莲却狠狠瞪了他一眼,并对着他的脸狠狠揪了一把,也不说为什么。
记得这人还做王爷的时候,自己其实常偷偷摸摸地在毓庆宫里进进出出,那时候毓庆宫屋子里暖和,闻人司这不要脸的货就总嫌弃屋子里热的厉害,晚上睡觉窗户都是虚掩的。
这就给白尹晚上来串门提供了便利!
当然,白尹每次都是趁闻人司睡着的日后才摸黑进了他的卧房,就算进去了,他也只是站在他床边看看他,并不惊动他。
他并不常在晚上来毓庆宫,只有偶尔失眠的时候,过来瞧瞧。
他会去看看闻人司,也不是因为多想他,只是觉得每当自己在他身边的时候,总会想起以前与他发生过的一些快乐的事情,这样可以很好地冲淡自己长时间压抑的情绪。
这种偷窥状况一直延续了很多年,直到后来闻人司终于要同那个传说中的东门颖如成婚了,他才没有再去过。
因为直到当他知道闻人司要成亲的时候,他才突然明白过来,原来闻人司这曾经极为跳脱的小子,也会有成家的一天。
他们两个人终将会成家,但是彼此的另一半却不会是他和他。
不过世事难料,那个叫做东门颖如的新娘子还没等嫁进闻人司的毓庆宫,人就已经香消玉殒,化作一段世事无常,留给后人叹息。同时也化作一根毒刺,在他和闻人司之间划了一条巨大的鸿沟。
当年他因为闻人夏第一次打他,他虽然怨恨他,但是还是极力想引起他的注意,因此处处找茬,但是当自己失手错杀了他注定的女子之时,他的内心却归为一片死灰,再也不想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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