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坚眼神闪动,好像有一点明白了,犹豫的又问了句“若是我没有您做的好怎么办?”
“本王没有做的比你好”秦宇神色缓和,看向别处“本王只是比你幸运!”同样是宫墙内的子弟,自己不过比秦坚幸运,有母妃自幼照顾。
“小王爷,香囊寻回来了,可要小人晾干后再给您拿来”
侍卫放下香囊,退到亭外,秦坚看着浑身湿透的侍卫,腮帮动了一下,鼓起勇气。
“放那吧”
“是”
侍卫恭恭敬敬退了下去,秦坚看着他恭敬的身影,心底不知是什么感觉涌了出来,好像明白了晋王的意思。
“呵呵”秦宇笑笑,见他有些领悟,又说“回去多读些经史,便知何为君臣,何为主仆了”
“我记住了”
秦坚点点头,盯着对面的晋王看了好一会儿,又下了一个决心。
“我能叫您王叔吗?”
“你为什么叫我王叔?”
秦宇不解的看着他,想起初见时,秦坚就叫他王叔,也不是不对,只是有些奇怪,别人尚且可以说是为了攀附晋王,秦坚也不像一个阿谀奉承之人,更何况对仇人。
“您说我是先帝的皇孙,而您是先帝的儿子,论辈分···”秦坚越说声音越低,看着晋王的眼神,以为晋王嫌弃。
“就是因为这个?”
秦坚目光别向亭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说“因为母亲”
秦宇奇怪了一下,觉得自己应该没跟他的母亲有什么交集。
“母亲说,您是我们的恩人”
恩人?秦宇已经不是第一次在秦坚这里听见这个刺耳的称呼了,他看着秦坚,小家伙的眼底很真诚,秦宇相信他话里的真心,但是他不明白。
“你为什么觉得,本王是你的恩人?”
“母亲说,我本不该被生出来,父亲看不起我们母子,早晚要除掉我们,若不是晋王进京,我们怕是早死了。所以夜庭衙虽苦,但总归能安心的活着,母亲让我记着王爷的恩德”
秦坚声音很低,又忍不住的把头埋了回去,其实皇宫内的生活他记不得了,但每次母亲提起时,都会紧紧的抱住自己,那时母亲颤抖的很厉害。
“母亲临终时,握着我的手要我记得晋王的恩德,本本分分的做事”
呵,可怜又可敬的女人!秦宇猜进入掖庭衙的那天,那名宫女就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他怕秦坚被人利用,也怕秦坚长大后有了别的心思,所以撒了一个浅薄的谎言,骗什么还不懂的秦坚。
可是,也许秦正真的苛待他们,但自己却绝不是他们的恩人,秦坚早晚会明白,这个谎言早晚要破,可是秦宇还是佩服这个宫女,因为她卑微所以不得不如此,尽管方法愚蠢。
“你要叫我王叔也可以,但是秦坚你要明白一件事”秦宇收起心中的想法说。
“什么事?”秦坚疑惑的问。
“政明四年,就是庸和元年”秦宇话锋一转问他“你可知道那年发生了什么事?”
“庸和元年,晋王入京,陛下登基,而我和母亲被迁入掖庭衙”秦坚如实回答。
“你说的有些简单”秦宇笑了,转头望向远处的湖面,语调平淡的继续说“那年正月,北境军反水,天顺关被破,本王率大军直抵京城,围困京城六日,大军不惜一切进攻,京中百姓惶恐不安,京郊没有撤走的百姓··也被清野,所有人都害怕燕齐联军,恨不得马上投降”
“然后呢?”秦坚听着那不急不缓的语调,并没有感受到当时的紧张。
“然后,第六日的傍晚,大军攻破城门,杀入皇宫,你父亲自刎在龙椅上,听陛下说,他的鲜血染红了整个龙椅”
秦坚低下头,隐约的明白晋王故事里的惨烈,但又想象不到那具体是什么样的,他也能感觉到晋王是想告诉他什么,但又不确定那到底是什么。
“您到底要说什么?”
“而在那之前的一年,本王亲自到京城,答应投靠你父亲,答应帮他除掉齐王,归来后三个月本王就举旗讨逆,所以秦坚”
秦宇将他的头抬起来,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认真的说“本王不是你的恩人?”
“可母亲说··”
“你母亲是想告诉你,本本分分做事,安安稳稳活着”秦宇补上了那宫女没说出口的那句话。
秦坚瘪着嘴,看起来很可怜,秦宇心有不忍,又不能不这么做,只有如此,那宫女的心思才会不白费,否则秦坚极有可能步上秦正的后尘。
“本王不在意你将来如何想本王,如何选择,但你不能辜负你母亲的一片苦心,你只有知道这真相,才有勇气去回答那些问题,只有看清这些,你才明白经史上不仅仅是故事”
秦坚还是低着头默默的起身向亭外走去,秦宇叹息一声,示意小福子带他离开。
“王叔”秦坚忽然停下脚步,站在亭子外的台阶上看着他。
秦宇一怔,看着他的小影子,忽地笑了“什么事?”
“我永远记着王叔带着我走出掖庭衙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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