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铭干脆离席上来,拉着姚梵的手,情真意切的挤着眼眉道:“兄弟,指日荣显高升后,可要记得照应你老哥哥啊!来来来!我们兄弟走一个!我喝三杯!你随意。”
一番喝下来,姚梵哈哈大笑,让贺万年取出丁宝桢手提真迹‘遇春商号’。
“三位哥哥请看,这是何物?”
姚梵显摆道。
“啊!这落款……丁宝桢……遇春商号……这是丁大人墨宝!”孙茂文连忙的上来细看,啧啧赞叹道:“我久闻丁大人书款乃颜肉柳骨而自有风度,今日一见,实在为之倾倒!”
说完,孙茂文举杯对着姚梵找人裱糊好的真迹,连干三杯。
姚梵心说你丫这马屁实在拍的过分了,先不说你这姿势是否能传进丁宝桢耳朵里,就是传进去,老丁也未必吃你这一套,再说人明年就要调去四川,你这是在做无用功啊。
刘子铭道:“姚兄宜速速刻匾!悬之商号!看还有哪个不知死的鬼,敢再嚼舌根!”
“哦!有人背后嚼我坏话?”
刘子铭道:“姚兄安坐,那不过是海关里一群攮囚在背后嘀咕罢了,我来日定要狠狠地治他们的罪,叫他们知道我刘子铭的兄弟是不好惹的!”
姚梵知道,这大约是为了自己走私的贿赂分赃问题,但既然有刘子铭管着海关,自己又何必在乎。
“姚兄,你前日来找我,说是帮家人捐了个练总,可没告诉我是丁大人赏的啊,对哥哥我还瞒着,你是不是该罚酒一杯?”韦国福笑道。
“哈哈,是是是,我喝。”姚梵一饮而尽。
韦国福也笑着陪了一杯,道:“我是个粗人,有话便直说了,要早知道是丁大人亲自赏的缺,我哪里会叫白大贵和李石头过去,姚兄你可莫要多心。大清国编乡勇团练,按规矩都是要绿营插人下去的。我明日便吩咐他两个回来,省的空耗兄弟饷钱。”
“原来这两个人的安插并不是丁宝桢授意,也是啊,丁宝桢知道我和青岛口这帮人搅合在一起,怎么会放心叫韦国福来监视我。”姚梵想。
“兄弟,我老韦是个粗人,多有想不周到的地方,你以后有事直说,倘若需要什么兵器,只管来我守备营取了便是。”
“这怎么好意思,兵器都是在册的,要是少了,大哥你不好交代啊。”
韦国福吃惯了空饷,闻言脸上一红:“什么在册不在册,有哥哥在,还能短了弟弟不成,我那里兵器多得是,你需要便只管来取。”
大约是喝多了,韦国福当着众人面,压着嗓门道:“兄弟,你要是看那郭继修不顺眼,我便借你些亲兵随身保护,省的你还要练什么乡勇来提防。那狗东西,居然敢为难我弟弟,活该挨打!”
孙茂文大惊:“韦兄醉了,可小心着说话。我听说那郭继修不知被谁打断手脚,正在家里养伤,成天价口口声声说,伤好了要报仇,想必他爹此时也已经知道了。”
姚梵估计,这么长时间了,这些人大约都已经看清了事件。
“郭为忠已经写信去蕃台兼臬台呼震呼大人那里参了我,不但参了我,还参了在座诸位呢,说我们勾结走私!”
姚梵此言一出,众人吓得酒醒大半。
姚梵哈哈大笑道:“不过我已经上下使了银子,又有丁大人明鉴,自然不怕他搞鬼。一个江西御史,真特么手伸的太长了。”
姚梵挤眉弄眼地笑道:“想那一晚军门巷里丁府家宴,我姚梵有幸见了丁家五子,果然个个才学非凡、年轻有为啊!丁家长子丁体常大哥尤其是人中俊杰,与我相谈甚欢,还透露说他明年要去山西作候补知府呢。
我听丁大哥说,丁大人已经亲自去呼大人那里给我们澄清了事实,此外丁大哥还给莱州府他的好友处送去书信,解释了此事。我闻听之后,立刻送了银子去呼大人府上,感谢他老人家明辨是非,所以还请哥哥们不必担心。”
孙茂文越听越高兴,欢喜地拉着姚梵袖口说:“兄弟有这样的本事,咱们今后还有什么担心地!”
刘子铭、韦国福也是大喜过望,连连招呼姚梵饮酒。
当晚,孙茂文话里话外的对姚梵表示,自己想要升上一级,但是苦于没有门路巴结,希望姚梵帮忙。
韦国福也表示说,听说登莱道参将衙门的周觉恩要高升,马上要出实缺了,希望姚梵能给自己找个门路,他愿意自己出钱去活动活动。
倒是刘子铭,表示自己非常喜欢海关巡检的职务,希望一直做下去,姚梵知道他就是喜欢钱罢了。大约是因为这个位置好来钱的缘故,并没有想要换岗升官的心思。
姚梵对于孙茂文和韦国福的请求,满口子答应了,表示自己一定尽力而为。
临走时,韦国福悄悄在后面拉住姚梵,表示以后不管干啥,哪怕是要暗中伏击干掉郭继修,他都愿意出力,这番又粗又黑的话,听得姚梵毛骨悚然。郭继修毕竟是江西御史的儿子,真要闹出来人命的话,一定是满朝风雨!丁宝桢都未必遮得住!他姚梵哪里敢这般猖狂的行凶。
若不是上次郭继修出言不逊,把姚梵惹毛了,姚梵未必会下手黑他断腿断臂。这韦国福当真是官迷心窍加上酒壮人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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