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等你们。”便解开拴绳跳上马疾驰而去。
刺骨寒风从他耳畔刮过,纪雪庵却毫无察觉。他生平从未有过这种感受,心脏似被一只手捏紧,突如其来想要见到一个人,马上就要见到,晚一刻也容忍不得。等他见到程溏,便要将阿营的事问个清楚明白,问他是否也这般强烈地想要见到自己,然后紧紧抱他在怀中,低头狠狠亲他。纪雪庵扬起鞭子,只有想到自己离程溏又近了一分,才不至于被疯狂的思念吞没。
七七四十九日过后,众人终于抵达天颐山脉脚下。三马一车的位置略作调整,由桑谷童子驾车在前头领路。丰华堂捏紧缰绳,稍稍缓下速度,向左右木槿夫人和纪雪庵道:“你们耳目灵敏,小心林中埋伏。此处已算作魔教地头,韦行舟不可能空城以待。”二人点头,扬鞭追上桑谷马车。
一行人在山中行了半日,天空中纷纷扬扬落起雪来。纪雪庵一直留心着周遭,但不知是韦行舟压根不将他放在眼里,当真不设防备,还是派出的承阁中人轻功太高明,叫他捕捉不到任何踪迹。冬日山林十分寂静,临近日暮时分雪已下得很大。纪雪庵抬起双目望向天际,灰蒙蒙一片,满山雪白无边无垠,愈发衬出车马寥寥。却听前面马车声响减缓,纪雪庵拉住缰绳,与丰氏夫妇一同绕到车前。
丰华堂皱眉道:“出了什么事么?”桑谷童子撩起车帘,祝珣缩在狐裘中的脸露了出来。他定定瞧了纪雪庵一眼,伸手指向路中一块巨石,“纪大侠且记住这块石头,乍看寻常无奇,但我们桑谷却以此石作为路标。”纪雪庵心知自己大约要与众人分别,仔细盯着石头看了片刻,颔首道:“我记下了。”祝珣眸中全是不舍,又强自忍住,双手拢回袖中,却道:“石头往前便是去桑谷的路,路至尽头是一处断崖。从断崖往回走半里,道旁有一棵百年槐树,爬上树顶才能看见,东南处有一个水潭。潭底通往一个岩洞,涉水潜行一刻钟便能出来。”
他说得极缓,纪雪庵一一记下,暗中却奇怪,祝珣将去桑谷的秘道说得那么详细做甚。祝珣见他记住,淡淡一笑,扬手指着西面山坡,涩然道:“当年我被捉去魔教,那些人带着我穿过这片树林,径直往西,途经两座高崖之中,还须越过一座吊桥。斗转星移,如今那里是怎样一副光景,在下也不知。”纪雪庵冷淡点头,“多谢相告,我先行——”他正要告辞,祝珣却忽然打断道:“纪大侠,你、你能送在下一件东西么?”
纪雪庵一愣,只见祝珣切切望着自己,与之前每天湿了额发咬牙替他施针的模样重合起来,叫他不由心中一软。但他周身除了银两便是伤药,并无一件拿得出手的物什。祝珣知他为难,面上一红,轻声道:“不然,纪大侠便撕下一副衣摆赠与在下罢。”纪雪庵听得古怪,不愿计较太多,当即扯下一片下摆,“如你不嫌弃,那就拿去。”祝珣如获珍宝,脸上绽出喜色,郑重地收入怀中,却又掏出一个瓷瓶,双手伸至纪雪庵面前,“在下也没什么稀奇东西,只能拿这个当作回礼。瓶子里的药便是先前裘掌门等人服用过,可保十二个时辰不受魅功影响,如今只剩下一粒。纪大侠将去兰阁,还请收下此药。”
这件回礼赠得再好不过,好似他羞于直接送出,只得先问纪雪庵讨一样东西。纪雪庵接过瓷瓶,看着祝珣双目道:“多谢。”随后抬头向丰华堂和木槿夫人告别,便一拉缰绳,拍马冲上西面山坡。
纪雪庵在林中驰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天色却渐渐暗了。他记得祝珣的话,一路向西,尽管云层甚厚,天边还模糊藏着暮色。他细细看过地上,虽是人迹罕至的密林,却果然有一条羊肠小径不生枯草,隐约是一条路的模样。但天色一黑,便再无迹可寻。纪雪庵将马拴在树上,自己跃上树顶,取出冷冰冰的干粮直接啃起来。
冬夜天寒地冻,大雪如鹅毛,笼住整座山林。纪雪庵坐在树上运起无息神功,闭着双目心无旁骛。天实在太冷,林中连野兽也不肯出没,耳畔只听见积雪压断枯枝,咔嚓掉落雪地。雪花飘满纪雪庵周身,又因他内息尽数融化,最后竟形成奇景,惟有纪雪庵所在的那棵树不曾积雪,树下却蜿蜒而成一弯流水。那匹马甩甩尾巴,嚼几口树根左近的枯草,喝一口雪水。纪雪庵睁开双目,呵出一口白气仿佛叹息,长夜漫漫,究竟何时才能过去。
待到天明,纪雪庵尚未跳下树,便已皱起眉头。不出他所料,地上一片白茫,原先勉强可辨的小路愈发瞧不见。所幸雪已停了,东方透出光亮。纪雪庵不肯耽搁,跨上马背着日光向前而去。
他一口气跑出密林,伸手一摸,连马脖子都已出汗。却见眼前赫然一道深壑,这等天气依然奔流不止。两岸高崖相距近百丈,寸草不生毫无依附,便是飞鸿派的轻功高手也断不可能越过。纪雪庵牵着马,一步步沿崖边走,寻着祝珣所说的吊桥。他蓦然目光凝住,跟着心中一沉。据他所立之处不远便立着桥桩,但悬在沟壑之上的桥却已断了。
纪雪庵重重吐出一口气,放开马,小心翼翼探出身体察看。说是吊桥,其实不过几根粗绳,实在简陋得很。如今那串绳子却垂在对岸,这边的绳结被人用利器斩断,断口草绳发黑腐坏,显然这座吊桥已断了好些时日。他直起身,一时不知所措。祝珣一路指点均不错,但果然如他所言,斗转星移,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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