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条道路上,在邵谊前面的就只剩下十几个青年人和迟焰了,迟焰一直稳步地跑着,有几个人明显有些体力不支的迹象,不时仰着头大口呼吸,脚步也乱了章法。
邵谊根据以往的经验,预计过了沿江南路五分之四的位置,还会有一部分人落到后面去。最后不到三公里的路程,将会是决一生死的关键时刻。
他的预测没有错,前面的人渐渐越来越少,不是离开了比赛,就是落到了后面。看到三公里提示牌的时候,邵谊已经排到了第八的位置,而且最前面的几个人,相距都不太远。
迟焰排在第六,还没有发起冲刺的意思。
于是邵谊也就继续不紧不慢地盯着他。
最后这一段跑的格外吃力。体能消耗到了一定程度,脚下越来越沉,每迈出去一步都是极大的考验。汗液从额头上淌下来,滴入眼睛,前面一片模糊。邵谊拿手擦了擦,却没见什么效果。
身体的极限已经到来了,能不能挺过去,靠的是意志。
有人在断断续续地离场,路旁有人聚集着大声呼喊“加油!坚持住!”
邵谊在这样的鼓励声中有些艰难地跑着,只要迟焰还在他的前方,他就一刻都不能停。
等到一公里提示的时候,迟焰突然开始提速了,长腿以更快的频率迈动,一分钟之内就超过了好几个人,他脚下再发力,居然超过了一直排在第一的那个男青年!
邵谊只觉得脑中的那根弦绷得更紧了,头脑发热,像要烧起来一样拼尽全力往前冲去。
一个,两个,三个……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时间不太长——他再次紧紧地跟在了邵谊的后面。
还有150米到终点。
迟焰在他前方不到二十米的地方。
他觉得,现在可以加速了。
身体的力量只剩下了一点点,但脑中强烈的自我意识告诉他无论如何也必须跑得再快一点,于是他遵从指令,这么做了。
迈出去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他觉得脚底很疼,小腿肌肉和膝盖又酸又胀,手臂快要甩不动了,肺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块棉花,呼吸艰难,气管生疼。
但他看得到迟焰的背影越来越近了,十米,五米,两米,一米。
他跑在了迟焰的前面。超出了他好几米的距离。
他重重呼出一口气,火辣滚烫。
终点还有二十米。按照加速以后的速度再跑那么几钟秒,冠军就是他的了。
红色的终点线越来越近,欢呼和鼓励声清晰地入耳,整个精神都飘飘然起来。
那之后他有限的记忆力就全是晃晃悠悠的慢镜头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突然转过身,对着身后的迟焰比出一个风骚的“v”字手势,他可能还呲着牙笑了,笑得还挺欢,力气全用在那个笑上面了,脚就有点软。
他也不知道就在他脚下不远处的路面上躺着一个不知道谁扔的矿泉水瓶,正在他下一步要落脚的地方,而身体不知道,仍然按照已有的节奏向前运动着。
嘎吱。
他华丽地摔了。以一个四仰八叉的扭曲姿势倒在了迟焰面前。
恍惚间他看到迟焰停下脚,那张万年冰山脸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凑了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身边一个陌生的身影刷地一声掠过,几秒钟后,欢呼和尖叫响起,那么远的地方,已经无暇顾及了。
他感到一只手臂抬起了他的头部,像那天在拳击台上一样,非常有力,非常安稳。
然后,他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人,固有一死。
昏迷之前,邵谊觉得自己要是死了,那肯定就是贱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一看见邵谊倒霉我就那么开心呢,啊,谁来告诉我!
再次重申,我是邵谊的亲妈,亲得不能再亲了!
☆、深夜
邵谊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视线内可以看见半个挂盐水的瓶子,沿着瓶子下面一条透明的管子看过去,末端的针头扎在自己的左手手背上。
这里是医院吧。
他看到右边手肘处贴着一块纱布,颜色干净,没有血渍,头不是很痛,胳膊腿也能活动,很好,伤不重。又努力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姓名年龄住址也毕业学校,很好,没有失忆。再看看墙上挂着的万年历,时间还是2010年9月12日。很好,没有穿越。
他放心了。
不远处一个人正坐在沙发上削苹果,手指优雅地翘起来,腰弯成一个婀娜的弧度,见他动了,也只是眉梢稍微挑了挑,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停。
之前还没觉得怎么样,闻到苹果的味儿,嗓子马上像要烧起来一样,干涩极了,他对那人的艰难地唤道:“皇上……”
“嗯哼。”
“我渴……”他喉咙发紧,这两个字便显出了几分痛苦的深情。
“自己倒水。”白凡丝毫不为他凄惨的声线所动,一口咬在削好的苹果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嘤嘤老子是病人好吗!
邵谊苦着脸挣扎着从床上撑起来,小心翼翼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杯和水瓶,劲儿也不敢使太大,怕把针头挣脱。
折腾了半天好不容易喝完水了,邵谊喘口气,盯着旁边吃完苹果还舔了舔手指的白凡。
“看我干嘛。”白凡在椅子上坐好,舒服地把腿架在床头柜上。
“我能知道我现在是怎么个情况吗?”邵谊诚恳地问。
“死不了。”白凡的回答言简意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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