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怎么了?不舒服么?”
发烧是装不出来的,我摇摇头。
他又问:“肚子疼?”
我胡乱点点头。看他脸上的担心,不像是假的。我顿时没那么紧张了,小声说:“吃饭吃得太快了。”他松了口气,“那就不要那么早睡。先起来站一会儿。”
我“刷”地在床上站了起来。床上铺着软软的垫子,我没站稳,险些扑倒在他身上。他抓住我的胳膊:“我说的是站在地上。”我甩开他,两手背在身后靠墙站稳:“这样就很好。”
他显然没有办法,后退一步,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好吧,你觉得这样很好就这样站着。以后吃饭记得细嚼慢咽。”
他的态度令我很惊奇。我不是没有在类似的人家住过,他们家的孩子犯了错的时候要么被一顿臭骂,不走运的时候还会招来一顿打。没想到爸爸连提都没再提过这件事。
他只是问我:“这里还住得习惯么?”
我立刻摇头。
新卧室在现在看来实在算不上大,但是比起姨妈家的阁楼已经大了很多倍。在我的印象里,只有有钱人家的少爷才能住在那样的房间里——里面有干凈柔软的单人床,床上挂着雪白的纱帐;有书桌,有衣柜,有几把椅子,甚至还有个小茶几。每一件摆设都是崭新的,正因为如此,我住在里面浑身都不自在。
应该这么说,在这间大房子里,我浑身都不自在。
爸爸安慰地说:“新换了环境不习惯也是很自然的。以后慢慢就好了。我在给你联系学校,你先在家里住几天,熟悉一下,等安排好了你就去上学。你姨妈说你只读过五年的小学,你恐怕得和比你年纪小的孩子上学。不过这个也没关系,等你打好基础了可以跳级……”
我打断他:“为什么要上学?”
“唔……”他居然被我问住了。“上学——你当然要上学。你不想去么?”
我当然不想去。之前妈妈送我去学校,只是因为她不想让我整天在街上踢球打架。但是去了学校也没什么区别,我根本没有办法集中精力学习,天气好的时候就逃课出去闲逛,天气不好的时候就坐在教室里面发呆。反正那也是个垃圾学校,只管收钱,从来都不会管学生在干什么。
我再次蹲下,抱着膝盖摇头。
“不想去。”
“那怎么行。小孩子总是要读书的。”
“我不是小孩子。我十五岁了。本来准备明年去当水手的。”
“胡说。你看周围十五岁的孩子哪个不在上学?”
我不说话,把整个脑袋都藏了起来。爸爸有点无可奈何,“你……是不是怕别人笑话你呢?”
“不喜欢学校。学校里的女生整天勾引我。”
“……”
我眼角瞥见爸爸很头疼地揉自己的太阳穴:“咳咳,我可以送你去男校。”
“那更不行,我喜欢男人。看到帅哥会扑上去非礼的。”
“……”
我就这样信口胡扯,他还不放弃:“别说傻话了,我知道你只是不喜欢学校里循规蹈矩的生活。其实也没那么恐怖的。你只要不迟到不早退上课听讲就好。”我继续坚持:“我不要去。让我出去打工吧,我不要你养活。”
“不行。你是我的孩子,我要对你负责。你必须去上学。”他的口气强硬起来,我也跟着顶了一句:“你只是因为觉得你的孩子应该是怎么样的就叫我这样那样,你想带我你有没想过我愿不愿意啊!”
他愣住。
上学的事情就这么搁浅下来。第二天我看着景筠和景筌穿着整齐的制服坐进车里上学去,忽然很羡慕。然而一想到坐在教室里的无聊劲,我就又不想上学了。爸爸很快也去国会上班。就在我以为我不用去上学了的时候,郑太太拿了一套中学一年级的课本过来找我,说:“这是先生特地嘱咐我去买的。明天就会有老师来教你,你最好先看一看。”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根半秃的鸡毛掸子。
“我家小姐,也就是你的祖母去世得早。她生前嘱咐我,以后无论是先生也好,先生的孩子们也好,只要你们不听话,我都可以代替她执行家法。看到这上面掉毛的地方没?就是打先生还有景筠景筌的时候打掉的。”
我吐了吐舌头,立刻乖乖地拿起了书假装在看。郑太太说:“以后不准当着别人的面吐舌头。再让我看到——”她说着扬了扬鸡毛掸子。
我想,爸爸和弟弟们都那么守规矩,原来是因为家里有个变态的管家太太。
从那以后我就学乖了。爸爸不在家的时候我就老老实实的,免得被郑太太还有别人整。只有爸爸在场的时候才会故意激他找点乐子。所以那几天相对还算平静。到了周末,爸爸终于空出时间来,他决定带我回家认祖归宗。
车子停在荣家老宅的门口的时候,我一边挖鼻子,一边对爸爸说:“你说你很穷。”
他点点头:“是啊。还有,不准在别人面前——”
“可是你家的房子好像王宫……”我把挖出来的东西弹到车窗上。
他刷地自己开了那边的车门下去:“这是你太爷爷的房子。我犯了家规,你太爷爷和爷爷一个铜板都不会给我。所以我很穷。”
我追上,故意踩倒了小路边的几株兰花。
“太爷爷是做什么的?这么有钱。”
“爷爷做航运,人称‘船王’,你听说过么?”
我摇头。但是我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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