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了此事发生,要她提前面对。
首要稳住的便是族中长辈!
她在正厅堂上说得轻巧,说各房爷爷和叔父如要跟随穆存义所提,既抽股又分出,她挡不了长辈们的决议,自然随众人之意……她心其实是纠起的。
由亲祖父草创、在爹亲手中兴起的「广丰号」,交到她手中之后走得更远、更广,此间她是获得几次重要的挹资才渐渐经营出如今的格局。
她斟酌过,倘使各房最后全数撤股,其实「广丰号」依然能存,但钱银调度一时间肯定紧缩,如此一来,势必得放缓关外以及其他甫辛苦建起的通路。
生意之事向来抢快,一缓下势头,那以往付出的心血很可能全白费了。
所以她是杀鸡给猴看,对付二房长辈不怎么留情。
她一脸云淡风轻,谁要分出就来分似,却真心想与其他各房持续交往,毕竟三房里有几位对农事相当精熟的人才,而四房的子弟们书普遍读得不错,她一直资助那几个学子,往后子弟们在科举上若有好结果,也能庇荫穆氏宗族。
她对穆存义下狠手,穆知信后来私下也为自家兄弟出面缓颊,她耐着性子,从头到尾只给了一句话——
「二房分出撤股,往后二爷爷果真被弃,『广厦庄』也还有他老人家容身之地。」
这已是她最后让步。
今日堂上,她最后恭恭敬敬请长辈们考虑仔细,看是要跟随二房脚步,抑或将此次风波揭过,希望他们在明日午前能答覆她。
对自己、对「广丰号」,是有足够信心的,就仅是无端端烦闷,心绪不静。
唔……也不再是「无端端」,她反正是弄明白症结所在。
当日听闻行谨出事,她飞身冲回「浣清小筑」收拾行李、拜别姥姥,之后却与游石珍起了场争执——她不要他跟随。
即便如今已体悟到无他相伴的苦,她依旧不要他相随。
他若跟来,见族中长辈们「联合会审」她,拿她女扮男装的事一再攻讦、越骂越欢,他肯定作怒。
而珍二爷发怒,会干出什么事谁都料不准。
安内之事,她希望快狠准,他若横插一手,怕是整个「广厦庄」都不得安生。另外尚有一因,长辈们责她、骂她,即便过分了,她皆能当作乱风过耳,但要是有谁待珍二爷不好,连他一块儿开骂,令他受委屈了,她根本难以隐忍,届时会干出什么,自个儿也料不准。
「你不要跟。」她一而再、再而三道。
「为何?」
「我不要你跟。」
「为何?」男嗓依旧沉着。
「就是不要。」
「为何?」
「我绝非墙贵小花,族中的事我自个儿能对付,不需要你!」
说到最后,火气都冒出来,然而话一出口就好后悔好后悔,她怎能对他说出「不需要你」这般的话?!
她说不需要他时,男人脸上表情真要剜她的心似,让她也傻住。
又没要遗弃他,那张粗犷好看的面庞做什么那样悲愤?黝黑目底尽是落寞!她顶不住了,探袖去拉他的手。
他没有挣开亦未回握,仅由着她。
「游石珍……」带着歉意嗫嚅。
见他脸色并未回温,「哥哥」二子才想唤出,他却快她一步启声——
「穆行谨失踪之事,你还是需要我的,不是吗?」
一时间,她听不出他温温漠漠语气里藏带的情绪,如此更令她心惊心痛。
她是让他难受了,这完全偏离本意,她原想护他啊,不料让他这样难受……
然而他尽管作怒,行谨的事却主动揽下。
讽刺的是她正有此意,想请他帮这个忙,毕竟「飞霞楼」那位阿大姑娘似乎话中有话,俨然是条线索……
自那日一别,他去向无定,自己只能等待他主动联系。
……何时能再聚首?
一阵冰凉敷裹伤手,将她腾伏不定的思绪扯回。
宝绵丫头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小盒薄荷露,正挖着凉凉稠露替她上药,垂颈敛阵的模样无比认真。
「宝绵待我真好。」她讨好又说,俊容漾笑。「欸,可惜你少爷没法跟你一块儿私奔。」果然,她立时得到小姑娘一记瞠瞪,逗得她更乐。
她屈起指,轻快挲过丫鬟可爱的鼻头,问道:「宝绵都快及笄,该有想私奔的对象了吧?唔……宝绵别奔啊,你爱跟谁一块儿,就跟谁一块儿,谁不让你们在一块儿,你少爷就跟谁急,你千万别奔啊。」
如愿又见小姑娘赏给主子一记狠瞪,显露出女儿家的羞恼,这般赏心悦目啊……穆容华扬唇轻笑,双眸弯弯。
尽管有要事悬而未决,且深刻想念着某人,她仍旧要笑。
族中酝酿而起的躁动,在穆大少快刀斩乱麻的手段下,三日后全面平息。
她毫无欣悦之情,即便结果与她所预想的全然一致,毕竟紧接而来才是最最要紧之务,无论如何必得查得行谨下落。
穆知信那儿以及「广厦庄」所遣出的人手,这几日仍探不到丝毫消息,之后赶至的殷翼和一小行人马虽加入捜寻,依然无所建树,穆容华只得召回人手重新调度,将人力分作明暗两支,明为虚、暗为实,大胆假设下锁定主要目标——户部尚书家的独苗贵公子、当朝国舅爷。
伦成渊。
伦家这位贵公子行踪不难掌握,自穆行谨出事,伦成渊的画舫仍隔三差五悠荡在川道上。
对方既然提出合作买卖之事,暂且不管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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