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顿时更红了。
那边的手机却一直响着,大有誓不罢休的意味。乔佩越来越紧张,陆子鸣也终于不胜其烦,嘴里低咒了声什么,爬起来,找着手机,按了关机键,扔进那一堆衣物中。
*
墙壁上的挂钟,指针沉重的顿了一下,停在两点。
陆子鸣靠在床上,从丝被里抽出一支手臂,点燃了烟,却没有吸,夹在指间,慢慢的燃着。
身旁,乔佩翻了个身,双眼闭着,睫毛微微颤动。
他知道她没有睡着,也不去叫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怔怔出神。黑暗里只有他指间的一点红芒,忽明忽暗,氤氲不清。
许久,他才动了动,把手伸到烟缸里掐了,转过脸来,抱着她的额头亲了亲。
乔佩呢喃了声,顺势挤进他怀里,温顺柔软,像一只小猫。
他笑,问她:“你为什么不求我救你父亲?”
乔佩的额头抵着他的胸膛,睫毛轻颤,似是还没睡醒,只呜咽了声:“是我心甘情愿的。”
他似是怔了一下,良久不再说话。
又过了一会,耳畔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也许她是真的累得睡着了。
*
第二天一早,陆子鸣就开车去了温辛的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在二楼,窗子正对着开阔的庭院,院中的两株西府海棠开得正好,一群蜜蜂嗡嗡的在花树上绕来绕去,花荫匝地,繁绣如锦,越发显得屋子里静谧安静。上午的阳光非常好,正照在窗前,斜斜的日光倾过半张桌子,陆子鸣面前的一只青瓷茶杯在阳光中蒙上了一圈淡淡的光晕。办公室里安静极了,只听得到涓细的水流从水壶里倒出的潺潺声。
杯子里的茶叶几沉几浮,温辛靠在椅背上,蹙着眉呷了一口,才说:“这事儿不好办。上头摆明了是借题发挥,一定会紧揪着不放,不是你一句话想捞谁就能捞谁的。依我看,这里头深着呢,你最好别趟这浑水,回去劝劝你那朋友,大不了风头平息了,我给他重安个地儿,不一定比原来的差。”
温家老大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他没想到这件事这样复杂,不由的叹了口气。
温辛打量他神色:“到底是什么朋友,以前没见你这么上心过?”
“一个老同学。”他含含糊糊的带过去。
陆子鸣走了以后,温辛想起来又给雷允晴打了个电话,一边同她闲话,一边说了说最近的情况,末了才说:“今早儿子鸣上我这来了,求我帮他捞个人。你说这事怪不怪,我还没听说过他哪个老同学有人在长沙市委的。”
雷允晴也怔了怔,子鸣高中没毕业就去了美国,一待八年,除了他们一个大院的孩子,真没什么相熟的朋友,要说老同学,实在让人费解。
八、陆家
午休时,雷允晴抬起头,看到搁在桌案上的新茶,又是叹息。
她和陆家关系一直要好,小时候总是跟在陆子鸣身后玩,陆叔叔还在世时,一直拿她当亲女儿一样疼。他总是说:“生个儿子还不如生女儿,又乖巧又漂亮。”反而陆子鸣和陆叔叔一直不对盘,父子见面也是冷着脸。就连陆家最严肃的老太太也对她青眼有加。她过去一趟看望老太太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只是总觉得母亲话里有话,担心两家的长辈误会了什么,心中一直惴惴。
没想到下班后,陆子茵会上来找她。
小丫头还在念大学,大抵是刚从学校出来,还穿着运动服,坐在她办公室外面,怀里抱着一杯大杯的星巴克,一边啜着,一边东张西望。
见到她出来,高兴的站起来叫她:“晴姐。”
雷允晴说:“这才没几天,怎么好像又瘦了?”
陆子茵却笑得眉眼弯弯:“说明我最近减肥有成效嘛。”
她板起脸:“还笑。小丫头好好的减什么肥,回头跟你哥说,看他怎么治你。”
“晴姐,”她娇滴滴的撒娇,蹭上来抱着她的胳膊,“人家跟同学逛街路过,还特地上来看你,你怎么能跟我哥告状?”
雷允晴终于忍不住笑了。年轻就是好,还能这样理直气壮的撒娇。
她拿起外套,说:“你现在回去吗?我正好下班,顺路送你。”
“嗯。”她用力的点头,蹦蹦跳跳的跟在她身后。
上了车,陆子茵才说:“晴姐,三哥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雷允晴故作惊讶:“怎么?邵谦又出去了吗?”
“他都去新加坡两个礼拜了!听说走的时候还带了个小明星一道儿。让雷伯伯知道,肯定又要训他!”
小丫头嘟着嘴巴,鼓鼓囊囊的埋怨着,苹果般光洁的双颊生起一片好看的粉霞。
雷允晴默默的笑了,看来后半句才是重点。一转眼陆家最小的女儿也二十一岁了,到了春心荡漾的年龄。
她继续逗她:“你又不是不知道邵谦的性子,平时他就是不沾家,一年到头我也见不着他几次。你来问我,可是问错了人。”
陆子茵的脸唰的红了:“谁要问他了?不过是他上次欠我一顿饭,我怕他借故给忘了。”
雷允晴只笑,不再说话。
车子拐进一条幽静的马路,道两旁都是高大的法国梧桐,入了这里几乎就看不到的士了,个把小时才会有一辆车子经过,她驾轻就熟的拐进大院,勤务员见了她的车牌,远远就冲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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