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若在医院里整整躺了一星期才出院。◢傻◢逼◢小◢说,”流产本不是多么严重的事情,但她体质虚弱,神不稳,各项指标都差。她虽然一直不是特别健康的人,但是从小也没有得过什么大病,这样整天躺着不动,还是头一遭,只觉得生命都已经静止,凝固,每天睡了醒,醒了睡,睁开眼睛时便看着窗外的浮云流动,也不怎么吃饭,偶尔下床一回,便头重脚轻,晕过几回,每次被上氧气急救,闹得虚惊一场。她睡得不好,恶梦连连,一身冷汗地惊醒,医生只好每晚给她注镇定剂。
朋友同事陆陆续续地来看她,说种种苍白无力的安慰话。静雅也专程来过,他们瞒不住家里人,因为安若出席不了公公的头七,总要让家人知道理由。静雅安慰她,却自己一直掉眼泪,婆婆也打电话来,让她安心休养,话未说完也开始吃咽。她只觉得累,为什么每一个人都看起来似乎比她更伤心,不过感谢程少臣,他替她瞒住很多的事情。贺秋雁常常来陪她,一言不发,只坐在她身边,有时候给她带来许多的杂志,有时候也带来成人益智玩具,但她都没动,只任时间如天上浮云一般缓缓地流动,消散,真的难得有这样挥霍生命的机会,不如好好体验。
看护人员非常的体贴尽责,大约程少臣付了极好的价钱。她几乎没再见到程少臣,或者他来了她也不知道,她一直迷迷糊糊,分不清是做梦还是现实,有时候觉得他好像坐在那边,但是一句话也不说。看护会偶尔跟她汇报,比如:今天程先生让我陪您到天台去走一走,老在屋里空气不好
他来过吗
程先生每天都会来,你一般都在睡。
那日她又从迷离状态下醒来,见到屋角放着一篮浅紫色的风信子,明明不是花季,但开得那样好。她不爱花,受不了浓郁的香气,看护总是把花拿到离她极远的地方,等她醒来时便按交待送到护士室去。程太太,要我送出去吗
不用,我很喜欢。刚才谁来过怎么不叫醒我
一位姓秦的小姐,见你睡着,不让我打扰到你。
刚离开
对,走了没五分钟呢。再早些时候,程先生也来过,坐了半小时后才走。
看护去楼下替她买东西,沈安若突然很想出去走走。她自己起床,披了外套,小心地扶着墙,一步步挪出去。其实身体早就没事了,连痛觉都没有,只是躺了太久,已经忘记怎么走路。
她决定到天台去看看,她的病房就在顶楼,上一层楼就到。住了好几天才知道,原来是高干病房。以前对程家的背景没有太在意过,因为程少臣很少表现出太特别的地方,那日公公的葬礼上,见到了不少大人物,方体会到,本来也不该是一路人。医院在最繁华的市中心,二十几层,在天台上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的风景,但也总有绝望的病人或者亲属企图或者真正地从那里跳下去。
天台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因为今天风特别的冷,阳光微弱,在这样的冬天,少有人这么傻。但也不是一个人都没有,天台上有很多的长条木椅,她一上来便看见,程少臣正坐在其中的一组上,拿着火机在点烟。风很大,他总是点不着。后来有人走到他身边,即使穿一身暗素的颜色,也仍然是一抹倩影。秦紫烟,算是她的一位旧友,拿过程少臣手里的火机,小心翼翼地用手挡着风,终于替他将烟点着。
沈安若决定悄然地离开,免得无意间做了不速之客,但她在临离去时,仍是没有躲过那一幕:程少臣将头贴进秦紫烟的怀里,她站着,抱着他的头,搂着他的脖子,像哄小孩子一样轻轻拍着他,而程少臣在她怀里,紧紧地抱着她的腰,肩膀在微微地颤抖。
昏黄的色彩,优雅的剪影,电影海报一般美丽的画面。那样的画面太和谐,她都不忍心看。
日子总要继续地过,她在家里又休养了几天,然后回到公司,每天接受无数同情的眼神,加班,努力补上因为她的离开而落下的工作。她不在的这十天里,公司发生大变化,人事调整,机构变动,还有几个大事件,有些很壮观,有些很可笑,但是都与她无关。她的生活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如水,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程少臣很少会在她面前出现,偶尔碰面,客气疏离,相敬如宾,比如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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