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如鲠在喉,得亏她早早有了防范,如若让这对母女得了手,她真的就是百口莫辩了。
冯氏想的清明,万姨娘早就开始谋划,连湘雪要布料不过就是一个幌子,到那时发现冯氏偷拿印章,湘雪出来哭哭啼啼,和老爷哭诉太太苛待她,连个料子都舍不得撒手,还为此罚了她。老爷护短,对京城赵家又有些成见,挑拨下自然怒气更盛。
她身体升起一阵凉意,冯氏问道:“老爷既然明白了前因后果,那便处置吧,到底是家丑,别拖太久。”
苏鸿良的拳头紧握,缓缓道:“我平时太过于宠爱纵容,惯出你们无法无天的性子,连太太都敢算计,真是翻天了,得好好惩治,万氏阴险轻狂,府里不能再让你待了,即刻收拾东西去庄子上,关在小屋里不许进出。”
万姨娘听了这话险些晕倒,进了庄子关进小黑屋,她的恩宠算是断送了,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苦寒孤独如何守得住,苏鸿良没理会她,又道:“雪姐儿是小姐,此事也是听了姨娘的教唆,即日起闭门思过,功课女红都停了,年节也不必出来,对外就说病了缠绵病榻,什么时候想通了,再说罢。”
对于家中的女儿,在后院禁足算是最大的惩罚,苏鸿良没给期限,如果太太咬着不松口,保不齐等她要嫁人前,才准她出院直接嫁出去。没有嫡母带着出去参加宴会见见各家太太,也嫁不得什么好人家。
湘雪是真的怕了,她和万姨娘一起,哭着喊着要老爷恕罪。
万姨娘哭的凶,她嗓门尖锐,说话仿佛能穿透人的耳膜,刺耳无比,苏重明在一旁拉着:“姨娘、三妹妹,你们犯了错,就认了吧,别胡闹了。”
万姨娘看这个儿子竟然不替他求情,还劝她认了,一个巴掌扇过去:“我算是白养你了,你好歹是我的亲儿啊,怎么帮着别人对付我。”
万姨娘的话越来越没分寸,旁边婆子看不过去,拿布塞住了她的嘴,墙倒众人推,万姨娘已不是那个得宠的妾室,老爷没把她放眼里。
冯氏冷眼看着,湘玉突然走过来,站在她旁边,苏鸿良无心留意身边,冯氏板脸道:“小孩子不要掺和,过来做甚,要么赶紧回院。”
湘玉不是过来看戏的,她低低在冯氏耳边说了几句,冯氏先是蹙眉,转而豁然开朗:“年纪小鬼主意倒多。”
湘玉趁着苏老爹没往这边瞧,又悄悄的溜了回去。苏鸿良右手抚着头闭眼净神,冯氏清清嗓子,开口说道:“既然万姨娘不愿意去庄子,那我给你一个更好的归宿,万姨娘在后宅伺候老爷多年,且育有一子一女,庄子上清贫,委实不适合姨娘去住。”说到这她温柔的看着苏鸿良:“老爷,万姨娘向来喜欢拿串佛珠,想必是潜心向佛的,做了错事念念经,净净心,希望佛祖能宽恕才好,依我看,在勤香院弄一间佛堂,让万姨娘待在里面,潜心悔过,既不用离府,也受了教训,老爷看如何?”
苏鸿良还没开口,苏重明忙道:“回太太,这样似乎不太妥当,姨娘犯了大错,留在府里惹人话柄。”
冯氏冷冷的道:“这是咱们的家事,传不到外人耳朵里,若那个下人敢嚼舌根,告到我这,非远远卖了不可,明哥儿,你虽然刚正明理,可这到底是你的姨娘。”
冯氏此言一出,苏重明往后退了一步,再没多说一句,不然一顶罔顾亲情人伦的帽子,就要压下来了,可他心下暗暗着急。
冯氏这一招以退为进可谓果断,爹爹罚姨娘到庄子上,虽然清苦些,可过几年事情淡了,他们求一求,爹爹自会有心软的那天,姨娘受了罪,吃了苦,早晚能回来,可若是进了佛堂,可就出不来了,太太一句话就能堵上所有人的嘴,清修之人,怎么还能理会凡尘俗事?这一下绝了根本,便没了翻身之时,一时的安逸有何用。
苏鸿良没驳冯氏的话,说太太看着办。至于秋白,苏鸿良飘过一句:“她愿意跑腿,就打折一条腿,让人牙子远远的发卖到边疆之地,给所有人瞧瞧,背主弃义是什么下场。”
一出闹剧总算有了收尾,正院里飘荡着秋白凄惨的叫声和万姨娘母女的哭啼,众人皆散了,湘玉让湘莲先回去,自己留下来。
赵妈妈进了屋,跟冯氏禀告:“太太,秋白的两条腿都废了。”冯氏没再多问,打板子的是正院的婆子,秋白陷害太太,险些连累了整院人,众人心里憋气,平时五分的力气此刻使出了十分,秋白还能得好?打坏了双腿,出了胸间的闷气,一句下手没准头就能敷衍过去。
湘玉靠在冯氏的裙子上,料子上的金线有些扎脸,她把手放在脸上,又换了一个姿势,一会儿冯氏的手摸着湘玉的头发:“玉姐儿头发又长长了,赶明儿让赵妈妈给你剪剪枯黄的发梢儿。”
湘玉点头应着,冯氏叹道:“你倒是聪明,过来和我说给万姨娘建个佛堂,她进去了也就出不来了,后宅安静不少。”
外面的黑漆漆一片,还没到早起的时间,为这事惊醒了一府人,湘玉有些困,冯氏让她睡在暖阁里,赵妈妈抱来一床薄被,小声和湘玉说:“太太这些日子浅眠,今这事儿一过能睡个安稳觉,等一会儿用早饭你劝着太太多吃一些。”
早上苏鸿良也过来用饭,这倒奇了,平时他上衙早,多半都是在前院自己用饭,小厨房为着老爷还得早起一个时辰,苏鸿良说怕这事办不完,早就让人去衙门告了半天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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