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花丛里已经挖好一个墓穴,那么小,刚好能放下一只成年的小猫。他捧着盒子悬在墓穴上空。
等在一旁的热拉尔失去耐心。他夺过盒子按进墓穴,铲起土,一锹一锹地埋上。唐一霆呆看着,直到现在他仍然无法相信,这将要常埋地底的是他的弟弟。
沈重九挑了唐一霆身旁一块没有花的空地坐下,叹息一声说:“白可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她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不止是对自己的父母,对每一个亲人都是一样。他们在世的时候,应该尽我们所能对他们好。”
“喂,别啰嗦,”热拉尔停下铁锹说,“现在讲这些有什么用。”
“是是是,没用了。那么……”沈重九拍了拍唐一霆的肩问,“白可那里怎么说?”
“你这小子!“热拉尔举起铁锹作势要扔。
唐一霆像没有听到沈重九的问题,他走到坟前,把事先准备好的十字墓碑插进土里。
“是我不好,硬是要玩什么游戏。”热拉尔自责道。
“真是个可笑的游戏,我怎么会相信它既可以让我对一路心安理得,又可以拥有白可。”摸着冰冷的墓碑,唐一霆的感觉像做了一场梦。
“或许是因为……”热拉尔吞吞吐吐。这场游戏其实是出于他的私心以及对戏剧天生的爱好,他承认,他对这个爱好的执着太过疯狂。
沈重九插进来说:“骑士好不容易杀进城堡,却看到公主已经死了。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唉,没有哪部童话是这么写的吧。”
“幸好,公主还有个双胞胎姐姐。”唐一霆的微笑苦涩。
“难道你还是要……”
沈重九含着怒意的话被黎祥打断。黎祥带着秦清走到花田边。秦清手里捧着一把白色雏菊。
留下他们两个,热拉尔他们默默地走开了。
秦清把花放到墓碑前,双手合十,手指交握,说:“唐一路先生,请原谅我,如果知道帮你逃出去的结果是这样,我……”她哽咽。
唐一霆看着她带来的花,笑了笑说:“我这里最不缺的就是菊花。你又何必多此一举特意来一趟。”
“唐先生,”秦清缓了缓说,“虽然你把我赶出了奥斯汀,我还是很感激你这些年来对我的帮助。”
“你的感激就是帮助我弟弟从我这里逃走?”
“我本来是想减轻你的罪孽……”
“没想到却把我的罪孽加深?”唐一霆抬起头对着天空感叹,“我确实是个罪孽深重的人。”
秦清克制住想上前安慰的冲动,她原本就和他相差太远,现在更是遥不可及。他抬头看天,她唯有低头看地。
“诶,秦清,他模仿我真的很像吗?”唐一霆问。
“很像。”秦清答,虽然她还是能看出来区别。
“那你看我呢?”唐一霆站起来,曲起膝盖像猫一样走了两步,问:“像吗?”
“有点像。”
“只有一点吗?那这样呢?”
阳光下,花地前,一脸惨淡笑容的男人强装开心,悬空双臂跳着单人探戈,脚步不稳,每走一步都想随时要倒下来。他旋转,停顿,轻拍手。
啪啪啪。
她脑中闪过的却是另一副画面,同样的阳光下,男人拉了拉白色西装的领子,微斜过头看天,眯起眼睛笑着说:“噢,今天天气真不错。”
那时她不停摇头,说他不像。现在她终于想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像了——唐一路笑得太过真诚。或许是因为他们看到的对象不同,唐一霆抬头看的是天,而唐一路看的却是白可的脸。
“很像了吧。”
唐一霆还在旋转着,似乎每转一圈,他的痛苦也就减去一点。笑容刚要明朗,不留神被墓碑绊了一跤,他歪过身子仰面摔倒在花丛中。
“哈哈哈哈……”他捂着脸大笑。
秦清偏过头,有股落泪的冲动。
火光(三)
走路无缘无故摔倒,不疼,但是眼泪会流出来。吃饭的时候总有几滴落到碗里,洗完脸再一摸还是有水。医生给白可检查了泪腺,诊断结果说并无问题。她决定不去在意。因为有更大的问题在困扰着她,她又开始失眠。
前一阵失眠好了些,这几天突然又犯了。不知是不是唐一霆没有再来的缘故,她隐隐有些不安,总怀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导致睡都睡不好。
感冒还没有好利索,加上睡眠又不行,她的身体很快垮下来,不得不和其他病人一样睡前服用安眠药。但这里没有热拉尔曾经给过她的那种紫色小药丸,其他药的药性又不够,结果变成上半夜被梦里的大火吓醒,下半夜就睁着眼睛等天明。
有一天醒来,听到窗外有雨声,哗哗地,让她想起重庆的竹林。如果不是遇到这么多变故,她现在早就和他回到中国,不知道在哪个小镇上定居了吧。
想着想着,眼泪又流不停,她边擦边生出一种微妙的迷失之感,就像在梦里看到家被大火烧掉时那样。每次他都从火中迎面走来,每次又都是擦肩而过。
隔天,她“发作”了。她极力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像个疯子,但她真的等不了了。她能感觉到唐一路在痛苦地召唤着她。他一定是出事了。
“放我出去!”她拍打房门,打到手肿。闹了一上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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