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整洁的手指摆弄,不一会儿裙上一个黄豆大小的洞被彩线填满,竟然还是海棠花的图案。
沐乘风专注地盯着手中活计,神情肃然就像在写陈情奏书,有不得一丁点的马虎。这样女气的事由他做来,居然丝毫不显得别扭,反而让人起了一种对行家人才有的钦佩。
绣花针在他手里仿佛不止是针,而是可以弥补一切的神兵利器。
左芝先是傻傻看了他好久,之后才蹑手蹑脚悄然起身,端着一方烛台放到他身旁,道:“亮些才好。”
沐乘风灵巧一挽,把针穿过丝线打了个结,手指头轻轻一弹便绷断了丝线。他并拢两指摩挲过这朵海棠,觉得花面足够平整了方才递给左芝:“好了。”
左芝接过来小心翼翼捧在掌心,感动又惊讶地问:“这世上有没有你不会的事情?相公大人你好厉害啊!”她欢喜地把裙子展开围在胸前,迫不及待转了个圈儿,眸子都弯成了细细的月牙。
“啵”一下,左芝忽然凑上去捧住沐乘风的脸在他嘴角亲了口。沐乘风下意识把身子往后一仰,有些逃避的意味,声音又变得冷冷的:“以后不可再弄破这条裙子。”
左芝见他如斯反应不免失落,撅嘴“哦”了一声,道:“我又不是故意的,肯定是今天在园子里玩儿被树枝勾到了。喂木头,这条裙子有什么来历?婆婆给我的时候没说什么啊,我以为就是一般的衣裳来着。”
“无他,你谨记须得爱惜便是。”沐乘风不愿多说,把温热的肉粥端给左芝,“适可而止,只许喝半……”
“安啦安啦,饱腹入睡有损肌体嘛!”左芝不耐烦打断他的话,接过粥咕噜噜喝了个底朝天,满意地咂咂嘴,“吃饱了才有力气睡觉,唔……我困了……”
她像只小懒猫一样手脚并用爬上床,胡乱把衣裳发钗扔到地上,趴在软软的被子上就睡了,片刻后呼吸悠长绵柔起来。
沐乘风默默拾起地上乱七八糟的物件,再帮左芝除去鞋袜,还给她拆了脑后那团老气横秋的发髻,这才把脏衣服抱出门去。
莺儿是左芝的陪嫁丫鬟,守在门外见沐乘风捧着换洗衣衫出来,急急迎上:“姑爷我来。”
哪知沐乘风并无让她接手之意,而是冷着脸审问道:“她为何生气?”
莺儿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是问左芝捉弄黄氏的事。她赶紧为左芝解释:“不能怪小姐!是那人先在背后诋毁小姐,小姐听见了气不过,于是才整她的……”
“别人说什么了?”这些事仿佛早在沐乘风意料之中,他并无不快,只是细细问来,莺儿为难地说:“反正不是什么好话。大概就是说小姐配不上姑爷您,还说您是被小姐强迫了……总之说的很难听。”
“嗯。”沐乘风淡淡知会一声以示明了,随即挥挥手让莺儿走,“下去吧。”
“这衣裳……”莺儿畏畏缩缩指着他手中的衣物,沐乘风不耐微微蹙眉,语气重了些许,“下去。”
莺儿不敢逗留,匆匆告了安就退下了。不一会儿隔壁院子的井边多了个人,水声哗啦作响,与月蝉共鸣出一曲夜歌。
左芝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往枕头边一摸,早已人去楼空了,被子都凉冰冰的。她懊恼地拍拍脑门,道:“我怎么又先睡着了!死木头也不喊喊我……”
在床上披头散发闷坐一会儿,左芝才中气十足地喊莺儿进来梳洗。莺儿端着洗漱物什进门,伺候左芝漱了口净了脸,又把昨日的海棠裙子捧好呈上。
左芝一见,不满道:“怎么又穿这条,换件新的。”
“小姐您忘了今儿要陪姑爷回家吃饭么?”莺儿劝道,“老夫人见你穿着她做的衣裳,没准儿心里一高兴,便不追究上次你摔断她传家手镯的事儿了。”
左芝抿嘴想想觉得言之有理,妥协道:“拿来吧。”绮罗入手带着股淡淡的梅花香味,她好奇地嗅了嗅,问:“你拿什么洗的?怪好闻的。”
莺儿尴尬地笑了笑:“就是一般洗衣的皂角胰子,洒了点花瓣进去……小姐您快起罢,奴婢给您梳头。”
拾掇停当已近午时,左芝带着俩丫鬟匆匆出门,坐上一顶小轿便往婆家赶去。沐氏在南楚是世族大家,府邸之中各房各院人多口杂,于是沐乘风便搬出来与左芝单独住。左芝自然开怀不必被一大家子人监视,更乐得没长辈管束。不过沐乘风父母尚在,就算她再怎么不懂事,也晓得对公婆的礼数不能缺,所以隔三差五便要回去拜见一番。
“莺儿,我的妆花没花?”左芝一路上都照着镜子忐忑不安,一直练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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