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踪影,于是赶紧先把左芝搀回车上,然后带着几个亲兵进林子里找人。
草丛附近有野狼出没过的痕迹,众人闻讯都不约而同警惕起来,侍卫长也分派了更多的士兵入林搜寻,只留下六十人点燃火把,围守在马车周围。天黑后愈发僻静,远处传来阵阵狼嚎,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把注意力集中在外面,谁也没发现车内除了受惊过度的右相夫人,连另外一个丫鬟也不见了。
淮南王府内,阔别已久的师徒重逢,气氛却格外僵凝。
淮南王口中的先生便是当朝国师,他正笑盈盈看着“爱徒”沐乘风,道:“你愈发沉稳了,最近可好?”沐乘风直起腰,恭敬又疏离道:“一切安好。”
国师微微叹道:“说来当时走得仓促,我竟错过了你成婚的大日子,没能讨上一杯喜酒喝。对了,你此行是带了家眷的,她呢?”
沐乘风眉心微动,有些不悦的表情,没有接话。倒是淮南王哈哈大笑:“先生这番不必遗憾了。乘风即将是本王的乘龙快婿,到时喜宴上管您喝个够!”
“哦?”国师眉毛扬起,问:“乘风要娶王府郡主?”
淮南王摸着大肚子笑:“正是小女嘉兰。二者男才女貌,真乃一对璧人。”
国师望着沐乘风,话里透着笑意:“乘风好福气,两房夫人都是郡主。不过……”他狭长的眼中噙着戏谑,“美人恩难消受,以后相府热闹咯。”
左芝本来就是个霸道的性子,奈何嘉兰也不是好相与的,她们身份家世又相当,这样的两人争起宠来恐怕不压于两国之战。
沐乘风低声道:“一切言之尚早。”
淮南王倒是丝毫不介意宝贝女儿将来的处境,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热情邀约师徒俩入席。
一场结盟宴下来,沐乘风不改清冷作派,说话三问一答,并没有变得很热络。淮南王见状却更加放下心来,如果此时沐乘风忽然谄媚,只会让人觉得不安,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向来靠不住,而这种淡漠无谓的性情,才符合了他平素脾气。
席上沐乘风饮酒不少,一张俊脸腾起些许红雾,玉色朦胧。对座的嘉兰不住看他,眉梢眼角都是爱慕风情,不加掩饰。
沐乘风无视,又举杯敬淮南王,适时发问:“不知王爷准备多久举事?”淮南王豪迈一饮而尽,绕起了圈子:“今日家宴只谈风月,其他的改天再说啊。”
沐乘风放下杯子,一本正经劝道:“王爷,凡事宜早不宜迟。尽快发兵能让对方措手不及,我们争取了时间,趁着士气大振长驱直入,一举攻下大都。”
淮南王斜眼觑他,反问:“发兵?乘风,你可知道我朝有多少兵马?”沐乘风道:“五年前与西越一战,女皇一举派出百万雄狮。如今天下太平,百万应该还是有的。”
“这百万兵马,我淮州只有二十万,其余八十万分别在通州、凉州、大都以及边境各塞。”淮南王用手蘸了酒在桌上画着地图,“本王若发兵直攻大都,必将先过通州凉州,若两者得讯联合,同时出兵左右夹击。试问淮州二十万兵马,如何抵挡对方五十万大军?”
沐乘风四平八稳道:“所以我提议立即举事,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速战速决。”
“此举太冒险了,本王需要从长计议。”淮南王极为谨慎,没有贸然答应他的计划。沐乘风也不给他面子,冷冷嗤道:“不敢冒险的人,成不了大业。”
淮南王一时语噎,脸色也变得极为不好。
“说好只谈风月,二位怎么说起国事来了?”国师适时出言调解,对淮南王道:“年轻人难免个性激进些,不似王爷思虑周全。望您不要跟乘风计较才好。”
淮南王吸了口气压下怒意,道:“自然。”国师又笑吟吟对沐乘风说:“从前你兵法学得最好,今日似乎失了水准,犯了急躁的大忌。”
沐乘风微微垂头,抿紧了嘴不做辩驳。国师话锋一转:“不过,你所言也不无道理,此事拖一天,便多一分暴露的危险。最好寻个折中又两全其美的办法。”国师拈起面前蜜橘,慢条斯理剥皮,徐徐道:“其实你们何必亲自去,不若请她来怎样?”
橘子剥开后国师取出橘瓣,往内放入一枚蜜饯,又把橘皮合拢,做成完好无缝的模样。
“引君入瓮,任她本事通天,也插翅难逃。”
酒尽人散。沐乘风辞别国师与淮南王,自行走回安闲堂。安闲堂的牌匾已经换了,变作安贤堂,也许以后还会多一个郡马住处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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