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鹰走出狭窄的通道,外面‘乱’哄哄一片,远处有无数举着火把的兵丁在奔走。
这是一座快要被叫醒的镇子,一旦醒了,他们就完了。张宽仁不在了,张金宝也不在‘门’口。一个胳膊上系着红巾的士卒在七八步外看见他,急匆匆的招手喊道:“大鹰,在这里,左使已经走了。”
落在最后的八个人飞奔向南‘门’方向,张宽仁已经在那边做好了准备,来自左翼护卫在那里担任今晚的守卫。
镇子两边的草房一座座的亮起灯火,乡兵们很快会冲下来。
他们在街道两边的屋子打开‘门’之前一路狂奔,追上前面停下来的火把。
五十三个胳膊上绑着红巾的左翼护卫齐刷刷站在南‘门’前,迎面是一队乡兵。那是正好赶上的巡逻兵丁,张宽仁一身白衣如雪,“张丁,让开道路,我不想对自家人下狠手。”
巡逻兵小头目提着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苦笑道:“左使,今日我要是放你走了,老爷一定会杀了我。”
“今天我已破戒杀了教众子弟,你要是执意顽固不化,我就不客气。”张宽仁右手快如闪电,从腰间拔出长刀斜斜的砍过去。在张丁愕然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时,刀锋从他肩膀自上而下划过。
鲜血顺着刀口流出来,张宽仁飞起一脚把张丁踢翻到一边,喝道:“受了我一刀,你可以给老爷一个‘交’代了。”
嘈杂的喊叫声越来越近:“封住南‘门’,别让张宽仁跑了。”
踢翻小头目后,张宽仁如舌绽‘春’雷大喝一声,“让开道路,否则格杀勿论。”
张丁躺在地上不知是不想说话还是说不出话来,乡兵们畏惧的让开道路。张宽仁率先冲向南‘门’,小鹰指挥四个汉子抬着被绑在‘门’板上的张金宝紧随其后。
大鹰赶上来时,正好赶上道路通畅。一个灰衫人冲到他身边呼喊:“左使有令,让你断后。”
从东边过来的火把速度越来越快,好像有骑兵。
南‘门’的城墙头上一片死寂,一个守兵也没有,张宽仁冲到紧闭的木‘门’前,八个早候在那里的护卫拉开大‘门’。
‘门’大开,外面一片黑暗。
前方不知通向那里的道路,出了这个‘门’,将是不同的人生了。张宽仁忽然停下来,招手吩咐部下:“你们先走。”
小鹰领着抬着木板的汉子冲出去。
张宽仁站在木‘门’边,不经意的转头看见两侧的城墙边堆放着七零八落的尸体。
十年来,这是明尊弟子首次同室‘操’戈。他没有父亲利用‘蒙’古人来清除异己那么高明的手段,只好让自己的双手染上鲜血。
杀戮无辜教众在明教内被视作自动叛教,所有他此刻已不算是明尊弟子。看着身边的这些人,他们也一样。公理自在人心,明月山的信徒还在听父亲的调遣,但明教早已死了,在他们的心里已经死了。许多年前,那些‘性’如烈火的汉子们被抛弃给‘蒙’古人的时,明教其实就已经走向了末路。
父亲错了,明尊弟子视生死为无物,怎么会主动投靠鞑子!
人群如‘潮’水般从他身边流过,大鹰领着二十个断后的汉子跟上来。
后方铁蹄急促的击打青石板街道,不远处传来战马的嘶鸣。
“少爷,你快走吧!”
“我走了,”张宽仁朝他打了个手势,“不要恋战,明尊弟子不会对我斩尽杀绝,阻击了官兵后,来武功山找我。”
“遵命!”
张宽仁在恋恋不舍中冲向黑暗中的道路,在黑暗中他的脚步越来越快,身子也越来越轻松。他终于走向了自己向往的地方,因为过去的犹豫,现在要付出更大代价,但如果再不走出去,这辈子可能将永远与理想无缘。如果最后是在与红巾军的战斗中阵亡,他会死不瞑目。
左翼护卫共有三百人,此次跟随张宽仁叛逃的共有七十二人,这个数字远远超过他之前的预判。
他是光明左使,对部下仁厚,但这些远远不够,不足以让护卫们背叛明教。护卫们的家人都在明月山,有着安安稳稳的生活,叛出明教意味着从此要过风雨飘零、朝不保夕的日子。
只有巨大的失望,或者是令人无法割舍的‘诱’‘惑’才能让他们义无反顾冲出翠竹坪。罗霄山里野草丛生,没有‘诱’‘惑’,那么只能是失望了。张宽仁现在知道有多少人对父亲失望了。
黑暗中看不清楚周围的情形,但这难不倒护卫们,他们早就计算好了线路。昨天已有同伴前往明月山联络同伴,如果一切顺利,他们的家人也已经进入武功山了。
张宽仁做好了失败的打算,写了一封信让人带给郑晟,求红巾军善待进入山里的明尊弟子的家眷。如果失败,他未必会有事,但追随他的护卫一个活不了。
从天黑奔走到天明,平坦的大道变成了崎岖小路,身后不见追兵的踪迹。
骑兵无法在这种道路上驰骋,到了这里就算已经摆脱了官兵。
张宽仁追上小鹰等人,一行人没有做片刻停歇,往武功山里一路狂奔。明月山附近有乡兵,但只有山里发出红巾军来偷袭的警告,他们才会聚集。至于那些藏在山里的斥候,张宽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进入明月山地域后,他们没有走大路,而是一路翻山越岭抄近路走人迹罕至的小路。
张金宝赤条条的被绑在木板上,羞愧难当,但他一条‘腿’被‘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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