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颂荏在跑过陈以航身侧的那一瞬间,有根神经突然断在自己的胸腔深处,思维跳出一段空白。她不敢相信,陈以航竟然会来这里等她!那张她梦里念了百转千回遍的熟悉的脸,似乎是瘦了,下巴上也隐约有些青色的胡茬,再加上宽宽的外套一衬,她竟然觉出了一些成熟的味道。
这便是那仓皇的一瞥,留在她心底的影像。
她被姐姐拉着跑得远了,可还是忍不住回头。
陈以航身侧一些位置站着的是高子乔,两张英俊的脸,从开始的欣喜若见到开口唤她再到失望和难过,一切都像极了熟悉的电影情节,所有美好的曾经在他的那个“阿”字喊出口的刹那间,就被烧成灰烬。
杨颂荏悲哀地想,这样优秀的男孩子,已经和自己没有关系了,再没有关系了……
她笑一笑,不就是这样么,再坏还能怎样呢。
上课铃结束了这一场荒诞的剧情。
她们已经跑得见不到人影了。
可陈以航还站在他刚刚开口的地方。
高子乔站在旁边搓着手,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叹了口气摊开两条长腿坐在台阶上,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掏出来看,之后又抬起头望着陈以航,表情痛苦。“喂,宏观经济学那个老巫婆点名了!”
陈以航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
高子乔愤愤骂了一句,其实从小一起长大,他太了解陈以航了,他虽然大多数时间都是沉默安静一言不发的,但生气的时候会有一种格外强烈的气场由周身散发出来,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站在这里一动不动,像是一棵清晨里终年繁盛的泡桐树。
高子乔眯了眯眼睛。
“喂!陈泡桐,老巫婆那个逃课你打算用什么理由混过去?找女朋友叙旧未遂?哦还是前女友……”
“高子乔你不说话没人会把你当哑巴。”
“……”
杨颂荏一如往常般吃完饭就径自打算回房间。
宋阿姨从外面进来,说了一句:“大门口等着一个少年,一直站着也不肯走,可我看这天,似乎要下雨了。”
杨颂荏上楼的步子顿了顿,她下意识想到了一个人,作势就要往门口跑去。
“快拦住小姐!”杨秉文发了话。
下人很快回来报,说是陈以航。
“老爷,那个少年说想见您。”
杨秉文霎时瞪了瞪小女儿,杨颂荏恐慌万分地摇了摇头,“我没有!我没有再和他有什么来往!”她朝姐姐求助地看过去,杨昱美连连点头,“是的爸,她没和陈以航再联系过。”
杨秉文冷了脸,不怒自威:“给我看好二小姐。”
一席人都坐在客厅里,气氛格外压抑。
天空忽然打了一记响雷,杨颂荏整个人跟着一颤。
哗啦啦的雨水被倾倒下来,没有停的迹象。上天完全听不到两个女生心底的祈祷,任凭雨越下越大。
杨颂荏再也坐不住了,在客厅里转来转去,又犹疑着不敢开口。
“爸,您会见他吗?您不见他的话就让他走吧,别让他在这里站着了。”
杨秉文烦道:“把二小姐给我送回房间里去。”
佣人作势就要上来扶她,杨颂荏挥开他们的手,冷冷道:“我自己会走。”
她挺直了脊背,一步一步走上楼。
阿荏并没有回到房间,而是去了空中露台,天空早已漆黑一片,雨淅淅沥沥下着,而在不远处的大铁门外,有一团单薄模糊的身影。路灯打着昏黄的光芒,距离又太过遥远,根本瞧不清那人是谁,但阿荏却忽然哭了出来。
雨中的空气浮动出尘埃的味道,泪水夹着雨水把她脸上的灰尘划出一条条深浅不一的痕迹。
陈以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也站在这里,陪着他一起挨着、痛着、受着。
她瞧着那个少年,她在心底一遍遍呼喊着,你快走啊。
可是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整整四个小时,眨眼就过了零点,可他依旧岿然不动。
就在此时,身后的玻璃门忽然打开。
佣人惊吓叫出声:“快来人啊!二小姐淋雨了!”
阿荏的头有些昏沉,她身子本就没有大好,现在这样一折腾更是明显支撑不住。
杨秉文风萍顷刻间就跑了过来,杨颂荏忽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立刻跨坐到了栏杆外。
风萍吓得晕了过去。
杨秉文朝她厉声喝斥,让她下来。
阿荏眯着眼睛大喊:“你让他进来,否则我就跳下去!”
爱得越深越浓越缠绵,会不会让天也红了眼 1
她那样执拗地与父亲对视,不惜以死相逼,杨秉文看着她被雨水冲刷得单薄不已的身子在风中左摇右晃,生怕下一瞬她就宛如飞鸟般飘了出去。
他明明怒其不争,就快要被她逼疯,可也无法。
杨秉文急急回头:“没听见吗!快去把那个小子给我叫进来!”
杨颂荏探出身子不断往下看,直到瞧见男生的身影从远处一直走近、再走近,穿过长廊进了大厅,她高悬的一颗心终于落地。栏杆湿滑,她整个人又不断前倾,这样的姿势实在危险至极,杨秉文的心简直跳到了嗓子眼。
一个不小心,阿荏脚下一滑,身子朝后仰去,杨昱美“啊”一声尖叫出声!
一分钟后,世界依旧安静。
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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