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墨痕,你好得很,这就是你数年前口口声声要报效的国君?!生生剥夺了花将军一生的荣耀,逼得他最后羞愤气恼,活活被气死!”
闻她声音不由提高了几分,贾墨痕下意识地朝远处站在门口的落梅看了看,见她无异样,才松了口气,却不知一时该说什么。他何尝不知道大晏帝在此事上的做法过了些,当初入朝为官,一半是存了试探之意,却没想到大晏帝竟与自己如此的志趣相投,更是对他深信不疑,就连当初花将军之死他也毫不保留地告诉了自己。
“不能为我所用者必除之!”当初,大晏帝便是高高坐在那龙椅上,用睥睨众生的目光看着他说出了这句话。或许太过残忍,却是一个帝王真正该有的警惕和果伐。若是死的人不是花氏一家,而是别人,或许他也会举手赞同,这两年他也不用活在良心的谴责与煎熬中。
“贾太傅巧言令色,如今可是无话可说了?”叶灵霜扫他一眼,见他一时愣住,不由提醒,“贾太傅还是继续拾掇着你手中的符纸,免得被人看出些名堂来,说太傅你装神弄鬼。”
贾墨痕抿了抿嘴,双眉微锁,又焚烧了两张符纸。“娘娘,你……可是她?”你到底是不是她?他忍了许久的话终于问了出来,心中似有小鼓在锤,砰砰砰,一声比一声重,一次比一次响。
“贾太傅岂非明知故问。”叶灵霜勾了勾唇,“是我,我回来了。世兄,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贾墨痕看着她,心中似有万千苦涩,积聚成潮,没了他干燥的心,如今得以滋润,却是从未有过的涩。
“哇――”叶灵霜怀里的小天瑞忽然哭了起来,两只胖乎乎的小手从襁褓里探了出来,胡乱挥舞。
“不哭,瑞儿乖。”叶灵霜连忙抱着哄,空暇之余抬头扫了他一眼,“太傅还是早早作完法,瑞儿好像有些受不了这烟味。”
贾墨痕默然,又糊弄了许久才收了法,离开翠荷殿之际,眼角余光看了看那远去的窈窕身姿,目光黯然。
往事如烟。遥记当年,父亲任花将军手下的一个小小副将,不幸早年战死沙场,只剩下家中母子二人。父亲生性寡淡,不与人多相处,平日家中更是无人来往。是花将军见两人孤儿寡母,多加拂照,便是那个时候,他第一次遇见了花梨月。
当时的她就坐在一棵梨树下的秋千上荡着,笑声清脆如淙淙泉水,听到声响,她猛地调头望过来,那一双明亮生动的大眼睛仿若缀满万千璀璨星辰的夜幕,一下子印入他的眼底,那一年,她才十二岁,而他已是个十五岁的大男孩。两年后,母亲携带他回了乡城,自那后与花府再无联系。可他从未忘记过,那两年的日子中,花将军是如何叫他武艺,如何找来先生教他识字,而她总是躲在一边悄悄看着他练武,见他满头大汗,不由呵呵笑出来,花将军无奈之际,便许了她一块学习,她的那几招花拳绣腿还是他亲自教的。
他最喜欢她在自己耳边嬉笑着喊他,一声声贾世兄一直叫到了他的心坎里。当时懵懂,不知那陌生的悸动,直到随母亲离开,日渐长大,他才明白了当初那不得出口的情悸便是动了情。本想考取功名再去花府见她,却不想母亲病逝,他守孝三年,再得到她的消息时,她已经成为大晏国最尊贵的皇后。何其哀哉,他甚至不知道当初那浅笑嫣然的少女记忆中是否还有着他的影子。自那后,他游历各地,再没有去刻意打探花府的消息。明宇国与大晏国两国交战,花将军完胜,他该高兴却又担忧。结果他的担忧真的来了,刚打完胜仗的花将军落得个通敌之罪,花家被抄,花氏全部流放,就连记忆中那个一口一个贾世兄叫着的明媚女子也于冷宫中自缢而死。
他也曾想过大晏帝该是如何的昏庸,才害了花将军这么忠心的老臣,那个女子又是如何的明媚生艳,却讨不到大晏帝的喜爱。直到真的接触到那个高高在上的男子,他才明白过来,那样胸怀天下的君主仿佛天生就该这样,步步精打细算,不容丝毫偏差。
他该恨他,却始终恨不起来,因为没有人这般了解自己的理想和抱负,他们是君臣,更像朋友。他的心一直绞着,没有一刻在矛盾中煎熬。
如今物是人非,她又回来了,可她还是原来的月儿么?
馨妃,他第一眼见到的时候是在菊妃的滴玉宫外,她静静地站在一边,嘴角轻勾,无意中望进她低垂的眼,却不料她猛地抬头那一瞬间,那一双明亮璀璨的眼如同多年前初次见到花梨月时,她闻声转头,就这么撞入他的眼中。那一刻,他一直平静的心竟不受控制地紊乱起来。
茉莉花茶,是花梨月以前最喜欢喝的茶,他便跟着一起喜欢了多年。而馨妃遣人送来的那一次,他恍惚间竟生出一种错觉,让他在见她为数不多的几次中每每都能捕捉到花梨月的影子。
上次去冷月殿,殿中的孟充仪的疯癫之言更确定了他心里那难以置信的猜想。
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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