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这附近发了热,就是那老婆子治好的,不然我也要担官司。”这押解人犯啊,一怕跑、二怕死,这两样摊上哪一样,都够人受的。
“那就劳烦牛爷了。”吴怡说道,“还请牛爷带路,赶我们的马车去接人。”说完一使眼神,夏荷拿了一锭一两的银锞子塞到了牛禄的手上。
“二奶奶您客气了。”牛禄接过银子,微微施了个礼,领着八两和周老实就走了。
夏荷又拿了一两银子给马驰,马驰说什么也不收,“雷大人跟我有过命的交情……”
“交情归交情,刚才马爷请了大夫又抓了药,总不能叫马爷花费。”吴怡说道,“我们几个妇孺出门,没敢多带银钱,还请大人不要嫌少。”
“二奶奶这是哪里的话。”马驰见她这么说,也只好接过了银子。
到了二更天,牛禄果然把那个老婆子给接来了,吴怡一看那老婆子,满头花白的头发,指甲有三寸长,身上的衣裳也不干净,就有些犹豫。
那老婆子上下打量了一眼吴怡,见这小媳妇穿着一身整洁干净的蓝底白花的衣裳,脸白得跟刚煮熟剥了壳鸡蛋似的,小头小脚干净利索,浑身有一股子说不出的贵气,又看了看自己,不由得笑了,露出满嘴的黄板牙,“这位奶奶不必嫌我老婆子脏,我这一身本事是祖传的,县令家的公子病了我都给治过。”
“如此就劳烦大娘了。”吴怡站起身,把沉思齐身上的被掀了,又替他脱了里衣,沉思齐爱洁,就算是流放在外,每天晚上也必定要擦洗,换过里衣,也不像是寻常的人物,那老婆子本来就认识牛禄,知道他是在锦衣卫衙门里做事的,心说这怕是京里出来的落难夫妻,都沦落了,也难免比旁人讲究。
那老婆子笑了笑,“先不用忙,我先看看病人是不是这病。”她扒开沉思齐的眼睛,又让吴怡掰了他的嘴看舌苔,看里面是黄黄的一片,点了点头,“这是心火攒在肚子里出不去,憋出来的病,能治。”
她拿出了随身带的一套陶罐,沿着沉思齐的后背脊柱拨了六罐,过了两柱香的时间拨下来,果然是又紫又黑,她又拿了一个小陶罐里的不知道什么油抹了上去,弄完之后,示意吴怡给沉思齐穿上衣服。
“这人啊,得想开些,秦琼还有当街卖马的时候呢,如今已然这样了,就照着穷日子过,往下瞅瞅,比你们惨的有得是。”
“是。”吴怡点点头。
“我看你啊,眼神清亮,倒是个能看得开的,人都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三穷三富过到老,也不能总在一个地方呆着啊。”那老婆子又说道。
“大娘说得对。”
那老婆子又拿出来一丸蜡封的药,“用温黄酒化开了,给他冲服下去,明天鸡一叫他要是发了汗也就没事了。”
“多谢了。”吴怡始终觉得古人比现代人更懂得生活,现代人生活节奏太快,想要的太多,每天一睁眼就惦记着怎么赚钱,整天闭着眼睛向前奔,没有心思想更多的事,古人在这方面比现代人达观得多。
到了第二天,沉思齐果然烧退了,醒来时见吴怡也在,不由得笑了,“我来看真的是病了。”
“二爷到现在还有心思笑。”这脸上总是挂着笑的人啊,不代表心里不苦,还不如遇上事能哭一场的人呢。
“我笑我又活过来了。”
“二爷,您可要谢谢二奶奶,二奶奶不错眼珠的照顾了您一宿。”牛禄说道。
“我要谢她的地方太多了,索性也就不谢了。”沉思齐说道。
“我跟老马商量了,咱们在这儿歇一天,明个儿再赶路,这路远着呢,不差这一天。”牛禄说道,“二奶奶您回去眯一会儿吧。”
吴怡看了沉思齐一眼,“二爷您歇着吧,我走了。”是啊,他俩之间的恩恩怨怨,有什么感谢,有什么恨啊,注定要纠缠一辈子了,慢慢的算着吧。
吴怡他们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上了路,这一路上晓行夜宿,倒是把这人间的百态都看遍了,他们在京里,出入都是金玉窝,如今落了难才看见,这百姓们有生活殷实的,也有穷得揭不开锅的,小孩子大夏天光着屁股满街跑的不知道有多少,村口大槐树下到了傍晚成堆的人聚在一起举着海碗吃饭,小媳妇撩起衣襟大庭广众就给孩子喂奶。
晴天时车里闷热难当,吴怡他们一开始还顾及着,后来也就是一路掀着车帘子走了,顶多到了人多的地方再把帘子撩下来,雨天时就难免遭罪了,幸好夏荷的男人会木匠活,也会修马车,一路上默默无语的,没少帮忙。
还有这解手便溺,一开始的时候还用马桶,后来实在是麻烦,有的时候还找不到水刷马桶,就干脆找没人的地方解决了,吴怡这回彻底的体验了一把古人的生活。
马驰和牛禄都是有经验的,十回有九回能找到地方投宿,找不到的时候也只有露宿荒郊,吴怡他们有车还好,走在前面的沉思齐他们三个,找个背风的地方就睡了。
就这样走了整整两个月,这才到了人犯流放的辽东府,吴怡这才知道,这辽东说起来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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