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殷湛仰面朝天,怅惘的一声叹息,“且不管钦天监的这个预言是真是假,但既然话说出来,那就已经意义重大。那人本来就对我不放心,就算我主动放弃了兵权,可如果转而坚持要他改旨赐婚,他又会怎么想?只怕比我拿着兵权的时候还更让他不放心吧。”
所以,不管是他只要求皇帝撤销给廖家的指婚,还是要求废除之前的婚约,由他来娶她,落在皇帝的眼里都是居心叵测。
太子妃便是未来的皇后,他阻了太子的姻缘,岂不就明摆着告诉皇帝,是他在觊觎这个帝位吗?
可是那个时候,他别无选择,是宁肯自己承受皇帝的猜忌,也不能让她来面对这一切。所以回京之前,他才一个字也没敢对她多言。
只是当时他走的义无反顾,后面她却更加决断,毫不拖泥带水。
而她做的那一切,虽然最直接的目的是为了保全她的母亲和妹妹,又何尝不是为他做所的打算?
只是她不说,到了今时今日也不肯主动承认罢了。
卫恒没想到事情里面还会有这样一重因果,震惊之余就是茅塞顿开,讶然道:“那方才她跟王爷说的那些绝情的狠话,也是——”
“她对我,许是真的没什么儿女私情,可每做一件事,却都算是仁至义尽了。”殷湛道,那语气里面听不出任何的欣慰,反而满满的都是挫败感,“以她的脾气,她对宋家没安什么好心是真,只她那性子,最是个明算账的,既然拿了宋家嫡女的身份,占了人家的好处,就自然要投桃报李。你当她对太后就只是逢场作戏吗?其实也未必就只是这样。这边朝中有了牵制,南塘方面,她就骑虎难下,根本就不可能抽身而退,这种情况之下,迟早有一日是要见血的,这个时候,她要不对我狠一点,将来夹在中间的人就只会是我。多少年了,她那脾气其实一点也没变,但凡是她自己能解决的事,就坚决的不要拖上别人。”
卫恒拧眉深思,“可是一旦南塘和咱们朝廷翻脸,这对垒起来,王爷也一样是要卷入其中的。”
“那不一样。”殷湛道:“当初我跟父皇之间的约定,她是知道的。如果现在她跟我要求,卫恒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吗?”
怎么做?不管是宫里的皇帝还是东宫的太子,不仅仅是她的仇人,也同样是叫他恨之入骨。殷湛会怎么做?这一点根本就无须考虑。
他会谋逆篡位,他会做她手上复仇和自保的那把刀。
也许他不会计较这些,可是同室操戈,骨肉相残,甚至是要他背弃他曾对自己最最尊敬的父皇的承诺——
受尽千夫所指,这没什么,可是背弃承诺的痛,哪怕他还是会义无反顾——
她应该是不想看他走到这一步的。
自己主动操刀和被逼无奈之下的反抗,这两者之间的意义,截然不同。
这些年了,自家王爷是从没将那个女人放下的,殷湛会为了宋楚兮做到什么程度,卫恒心里有数,所以这会儿他反而是无话可说。
沉默了许久,卫恒才开口,“那王爷现在有什么打算?真的让她——”
“送她走吧。”殷湛道,拍掉手上的树皮碎屑,言辞语气之间已然没了丝毫犹豫,“这京城之地凶险,而且——南塘那边的局势本身就复杂不好掌控,与其为了我的一己之私将她限制在这里,让她凡事失去先机和控制,不如让她早点走了我才能更放心些。”
“可是——”卫恒很难理解他这样的决定,忍不住回头往后院的方向看了眼,“还有小郡主——”
“暖暖?”殷湛眼底的神色一黯,随即苦笑,“暖暖是我欠她的债,过两天等廖素岚的事情解决了——”
到底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女儿,就这么送出去,难舍之情不言而喻。
殷湛的语气顿了一下,然后就飞快的收摄心神道:“到时候我再与她说。”
卫恒偷偷拿眼角的余光去瞄他侧脸上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却是几次的欲言又止。
然后殷湛就已经回头看过来,正色道:“不是说殷绍有暗中派人尾随彭泽的使团队伍吗?想个办法,制造点冲突出来,让他们早点确认了消息回来复命。”
“是。属下知道该怎么做。”卫恒赶紧领命。
殷湛于是就没再说什么,径自举步进了书房。
*
怀王府。
客房之内,即墨勋灌了一杯酒,随即就是怒不可遏的将手里酒杯砸在了地上,指着跪在面前的几个人骂道:“一群废物!不过区区一个女人而已,就那么难得手?逆光,本宫一向对你信服,这件事是你亲自去办的,你竟然也无能到连一个女人也拿不下吗?”
逆光领头,单膝触地跪在那里。
他虽是精通腹语,但毕竟不如正常人那般便利,再加上性格的关系,所以一般很少开口。
只这一次的事,即墨勋做的着实有些过分,他便就说道:“殿下,这里是天京,北狄的都城,殿下贵为彭泽的储君,一旦被人察觉你是去而复返,还藏在了这怀王府里,事情就严重了。为了区区一女子,殿下——”
“本宫就是忍不下这口气。”即墨勋恼怒的打断他的话,站起身来,烦躁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一面恶狠狠道:“你也说了,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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