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不要冲动,三思而后行。”
听闻武有年在浙江打了胜仗,过阵子,应也会领兵回京,但杨凌心里仍有隐忧,他知道这是一场硬仗,毕竟京都还有三大营,若能依计行事便罢了,若不能,实难测胜负。他低声道:“父亲,您真的想清楚了吗?”
魏国公没有说话。
他脑中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六年前,他送母亲,女儿去慈月庵听经,回来时,在山腰上遇到了祁徽,当时也是这个天气,十四岁的少年披着一身薄雪,立在冬日里依旧苍翠的松树下。
那瞬间,他几乎以为看到了先帝。
当年得先帝暗中嘱托,他与英国公,陆锦麟,誓要护卫祁家江山,已经订好日子起事,结果在出发前,他收到消息,曹国公已经得知此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忍不住退却了,两厢兵马悬殊过大,若不是出其不意,必败无疑。果然英国公,陆锦麟死于那场宫变。他忍辱负重,在吴太后面前做了一场戏,赢得了她的信任,然而这些年,没有一天不在愧疚中度过。
直到与祁徽的那段对话之后,他才有重见天日之感。
他相信这位年轻,隐忍,坚毅的帝王,终将会引领他们走向胜利——肃清奸佞,重振朝纲,让大梁兴盛!
………………
到得十一月,距离春节便不久了,若是在家中,她早早就期盼着过年,从腊八,到小年,到除夕,每一天都很欢快,父亲在这段时间也会写很多的春联,父亲虽然淡泊名利,但知识渊博,又有一手的好书法,每每都有人上门讨要,故而主动写了送于左邻右舍。而母亲则忙着准备年礼,吩咐奴婢打扫宅院,将家里弄得一尘不染,处处都充满着喜庆气息。
这宫里就不太一样了,黄门宫人也是忙来忙去的,总觉得缺了什么,陈韫玉伸出手数了数,宫里的主子算上她,就三个,比她一家四口都少,她从来没见过别的妃嫔。且太后喜清静,不太露面,皇上……陈韫玉拧了拧眉,傅大夫予他治了一阵子了,问起来,他竟说无甚作用,不过她总觉着似乎好了些,至少饭吃得多了,这样下去,还是会慢慢痊愈的吧?
想到明儿就是腊八,她叮嘱宫人:“你去告诉御厨,煮粥时,放栗子,红豆,小米,菱角米,枣泥……叫皇上尝尝我们苏州的腊八粥,不过宫里原先的照样做,不喜欢吃便换一份。”
云竹答应,与云梅道:“不如你亲自去膳房说罢,省得漏掉了一样,叫娘娘扫兴。”
云梅不疑有他,便是去了。
始终是冬天,哪怕有炭盆,人好像也比别的时节容易饿,陈韫玉叫云竹倒了热茶,吃一早端上来的芸豆糕,还有一碟新鲜做好的老汁蛋。
瞄了她一眼,云竹看向殿门口,犹豫会儿道:“娘娘,奴婢刚才出去折金梅,在万春亭看到一个白影,也不知是不是馒头,跑得飞快,奴婢想去追,竟不见了。”
“真的?”陈韫玉吃惊,暗道这狗儿难道没死,自个儿回来了?该不是哪处宫墙有个洞罢,也弄不清,只想到有这个可能,忙站起来,“你带我去看看!”
“好。”云竹在前面领路。
这万春亭离此处有些远,故而陈韫玉坐了凤辇去,等到了那里,只见一条小径极是逼仄,凤辇也进不去,便是在外面等着。
两边都是花木,在夏天定是郁郁葱葱的,但这会儿落了叶子,只有树枝横七八叉,陈韫玉心想,这么个地方,便狗儿真的在这里,都不好找呢,也不知道自己唤它,可还认识?或者又是云竹认错了,是别家的狗?那宫墙可真有洞了。
正寻思时,突然听见后面噗通两声,她回过头,见在后面跟着的宫人不见了,忙问云竹:“你可听到什么声音?”
云竹脸色一变。
早先前她被蒋绍廷用家人性命威胁,说只要哄骗陈韫玉过来此处,叫他看一眼,说几句话解了相思之苦,便放人。她倒觉不难,看一下又不会少块肉,总好过自己家人丢了命。谁想到,竟不太对头,蒋绍廷没露面不说,跟来的宫人却好像遭遇不测,暗道不好,许是自己上当了,正要说话提醒,脑后一痛,直挺挺倒了下去。
陈韫玉瞧见这幕,下意识便是要大叫,对面的蒙面人疾步上来,一把捂住她的嘴。
有怪味涌入鼻尖,瞬时昏厥。
女人倒在怀里,好像落花,香味四溢,他低下头,目光掠过那身子,只见她今日穿着樱桃红的夹袄,外面裹着狐皮披风,雪白的皮毛拢着她精致的小脸,越发明艳,如天边瑰丽的晚霞。
他情不自禁去解她衣襟,想在这里就要了她,再带出宫,让祁徽生不如死。在这刺激之下,凭他这身子恐怕也活不长,便撑下来了,陈韫玉在手里,将来仍可用之对付祁徽。
但理智很快又战胜了欲念,他停下手,而今时间紧急,便算都打点好,也得立刻就走,来日方长。
手去扶陈韫玉的腰,就在这时,一支短剑从侧面飞来,直刺向胸口,他闪身躲过,站起身,只见小径的另一头,不知何时祁徽竟赶来了。男人穿着一身白袍,在阳光下亮得耀眼,逆着光,容颜模糊,却听见声音冷冷,仿若冻了千年的冰川:“不用留他性命,给朕杀了!”
抬眼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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