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眼通天,隔墙贴耳将他的呱呱唧唧听了去。
可难为了他微黑的一层糙皮,都要配合着这瓜娃子的怒气,涨出大片汗津津的红;右额角一条延至眉梢的疤更是“突突”地跳成一道电,与他铜铃大眼里跃动的雷光,倒也算相映成趣。
饶是他身后紧跟的人性子淡静,听他这么独具个人风情地指天骂地为自己打抱不平,也憋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似玉匣乍开,明镜新光盈盈,娟然如拭,鲜妍明媚。
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未戴纱笠,身著靛蓝直褐,脚蹬皂靴,一头乌亮如瀑的秀发在脑后高高束起,干净利落,竟是做男子打扮。
少女眉眼,与枝杈间躺着,百无聊赖的清舟一模一样。
这赫然就是二十三年前,尚是新晋金丹一层修士的“清舟”!
树上的清舟将半透明的手掌在眼前翻转,透过手掌,看着自己十六岁外表的树下“身体”,对着自己这具也缩水成十六岁,而没人看得见的“本体”,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似乎是以一种诡异的类似魂体的状态,进入到了自己的记忆场景中。
又或者说是,这水镜里的幻境,与她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自从她的意识被幻境卷入以来,她就陷入了一种被动的局面:
她仿佛和周围的世界隔着一层水墙,没人看得见她的身形,没人听得见她的声音;
她几乎碰不到身边的人和物——手会穿过程阿婆店里桌上的白瓷小碗没到桌面下去;身体会穿过坊市中重重叠叠的牗户人形,却在某些地方仿佛撞上无形的墙壁,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往前走一步。
就像……被束缚在这十里长街上的,几乎没有实体的地缚灵。
也就是说,她只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着记忆里的一切,按着原本的轨迹发生。
越昭把她扔到这儿来,究竟是想干什么?
难道,还是想叫她泡在温情脉脉的回忆里软下心肠,出去了跟他重温鸳梦不成?
笑话!
她冷冷地想。
她也曾试图砍碎这个幻境,可一向无往不利的冰白剑锋所到之处,无不漾起水纹般的波动,化解了攻势。
波纹散去,周围一切如旧,正常运行着。
以柔克刚,以柔克刚,“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真不愧是她教出来的好徒弟!
一声苦笑。
也不知道他将天水镜炼化到了第几重,居然能化出如此逼真又如此难缠的幻境,甚至窥探到她这么完整的记忆。
清舟主修剑道,并未对其他道法进行过深钻研,明心天水鉴,也只堪堪修到三重。
因为她从来自信,在绝对的强大力量面前,一切妖魔邪祟,都无能为力。
虽然她最后,就栽在这份轻狂上……
等等!
不!她回想起来了!
就算她未能深研此法,也该清楚地认识到,这不该是单纯的天水鉴!
“……君子转融,方赋其魂……”
如今的越昭可不算是君子。
道心不正,何以用心法外化至纯至澈的器魂?
“……破虚妄,除邪秽,圆融通透,明光鉴心……”
越昭可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太清所记载的明心天水鉴,只能用以自鉴而正己心,显本人之心魔以除之,而不可窥伺他人之思?
可他甚至用他的水镜造出虚妄之境,将自己卷了进来……
看来,他是用上了丹药符篆阵或者其他门道,融合了明心天水鉴,捣鼓出了新的术法……
这么一想,叫人冷汗涔涔,不敢轻举妄动。
对于未知之物,谨慎点总是没错的。
不然,一个行差踏错,就可能叫她身消道陨……
清舟现在算是更深刻地认识到了,越昭的术法钻研得有多么精深,竟是到了足以改造太清祖传外化心法明心天水鉴的地步。
曾经的她,只有在他将法印刻在普通兵器上,却因此能将凡铁发挥出千百倍的威力,和她并肩而战,冲入敌阵一骑当千时,才对他妖孽的术法天赋有一点模模糊糊的感受。
现在,这把原本对准敌人的剑指向了自己……
清舟心情复杂。
她听见越昭在她耳边说出“心魔”,又放出水镜,还以为他是探听到了被宗门封锁的消息。
她以为他并没有知道,连天水鉴也没能帮上她破除心魔之事。
这似乎也能部分解释他为什么对自己做出这些叫自己痛恨的事……
可她就这么被莫名其妙地被扔到这个出不去也打不破的幻境里,一切安平和乐,心魔仿佛被藏在了这纷繁浩杂的回忆中,连个影子都还没有见到,谈何“破虚妄,除邪秽”?
越昭究竟想要她干什么?
又或许……是想耗她魂力,叫她迷失在里头,然后把她身体制成傀儡一类供他操纵的东西……
想想都恶心。
思绪纷乱,她努力回想着越昭在她面前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试图从蛛丝马迹中理出一条清晰的线。
然而徒劳无功。
她长叹一口气,目光转回小院里,试图从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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