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站的一院子仆人,个个噤若寒蝉,待听得柳四说完,有些子自觉与自己不相干的才放下心来。网随即又是一片嘤嘤嗡嗡接头交耳的议论声。
柳四心中有数,只妆模作样,挺直了腰板作势,一副吃人的模样。
到底今夜你们谁去过后院,现在说了还不晚,若是被我查出来,皮肉之苦不消说,势必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快,少在爷跟前磨洋工!柳四咬了牙怒骂道。
下面的说话声戛然而止,院子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宁静,仍然没有人站出来。
到这一刻,白菘突然醒悟过来,今夜这事看似平常,但是细细思量起来实在是诸多疑点。柳四这哪里是找凶手,明明就是做戏给父亲看的,然而他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用问了,今夜我就在后院大妹妹病榻之前,谁到过,谁没来,我都一清二楚。白菘年少气盛,踏步从白谦身后站了出来,仰着脑袋看向天空。月上中空,已是初秋天气,偶尔一阵风拂过带动院子里的树叶出碎碎的响声。人的心也被那轻微的躁动撩拨的不太平静,朗朗乾坤,皓皓日月,偏就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网
你知道?白谦有些意外的看向儿子。白府产业繁多,成日里忙还忙不过来,白谦从未过半点清闲享受天伦之乐。此时陌生环境里,突然看到已是长大成人的白菘如此凛然风采,倒生出些欣慰来。
我进去之时只有青莺在一旁伺候,后来府里有人送进去一碗参汤,说是她们老爷特意吩咐熬制了给大小姐补身子,这事青莺可以作证。白菘一五一十的将今晚之事说个明白,话一说完,蓦然一瞥之间仿佛看见柳四脸上一抹淡淡的嘲讽,心中又是一沉。
柳四屈膝向前一礼,回老爷,这是万不能有的事情。也不看看这多早晚的,送的哪门子参汤。何况若真如大少爷所说是我府里的人送进去的,那么请将人指认出来。柳四说完望向白菘,亲手持了灯笼代为照亮。
白菘恼怒的望向柳四。你是觉得我在说谎?
柳四忙拱手作揖,奴才不敢,我也只是推测,至于实情。他稍稍顿了一下,自然还是以大少爷您说的为准。
白菘已是气的脸色煞白。网心中暗暗猜测,我与这柳四无冤无仇,他到底寻的我哪门子晦气。这少顷功夫,我偏不信那人能插翅膀飞了不成。到底年少不经事,拿着劲仔仔细细的一人一人看过,直将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少检查完也未现月娘的踪影。
菘儿,你找到没有,到底那人是不是在这里?白谦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菘原本还满不在乎的心一点点揪了起来,父亲家教甚严,今日这事若是没个结果。自己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也许是孩儿记岔了,这里光线不明,待我再细细查看一遍。白菘暗自攥紧了拳头,目光从已是分成几排按顺序站着的人脸上一一掠过。有几个小丫鬟胆怯,畏缩着不敢抬头,他皆强令一律转过脸来。然而,越看越心凉,依然是徒劳无功,渐渐觉得脚下的步子也低一脚高一脚的不稳起来。
柳四觑着情势,一步跨到父子二人中间。对着白谦谄媚的笑道,老爷莫要着慌,大少爷素日谨慎,这是个能成大事的好习惯儿。何况以大少爷与小姐之间的情意。即便一个是夫人所生,一个为姨娘所出,但归根到底都是白家的血脉,自幼一同玩耍惯了的,必然希望小姐早日康复,早日重回家门。说到这。他稍一转话锋又道,哪里比那些个一般的大户人家,个个窝里斗,人人想争先。老奴自幼瞧着他们,虽然也偶有口角,这样的事情却是不多。大少爷,老奴说的对与不对?他笑得诡异,白菘瞧着只觉满脑子的翻腾搅动,却硬是理不出个头绪来。
白谦鼻中喷出一阵冷气,他虽鲜少管理家务,内宅的事情都交给了娘亲和几个姨娘。但是人多口杂,阖府上上下下几百口子,一日听一句也能揣摩出自家那档子事来。什么一般大户人家该有的白家就没有,这样自欺欺人的事情若是搁在往日也就罢了。但是今日自己既然遇见,又是关乎性命的大事,却万万不能姑息。
思及这些,白谦一拍自己坐的红木椅子,扬声喝道,菘儿,这事和你到底有无干系!
白菘被吓得双腿软,又瞧着一院子的仆人就在跟前,强撑着才没摔倒。收敛一番心神,冷静道,这事孩儿确实一无所知,到底那个送参汤的月娘哪里去了,只怕这人还要仔细查看。
哼,人都在这了,单你说什么月娘不月娘的,到底这月娘长个什么模样?
王婆子,府里的丫鬟婆子都是你现下管着,到底有没有一个叫做月娘的人?柳四冲着人群前面一个四十多岁的婆子,扎着个斜在脑后面的把子头,大襟褂子,百褶撒花裙子走路扭捏着飘起一股子脂粉的香味。
她先走到柳四面前行了个礼,再对着白谦也飘飘然一礼,拿出帕子放在唇边,吸了吸鼻子道,这深更半夜的,把我老婆子吓得腿肚子转筋,原来当真出了大事。不瞒白老爷,府里并没有个叫月娘的女子,之前倒是有个叫小月的丫鬟,因为犯了事,早让我着人打了出去,现在只怕死的骨头都化成灰了,哪里去寻呢?
柳四见她越说越不像话,兀自一声冷冷的轻咳,转而叮嘱道,既然没有,你就先回去吧,今晚生这等事情我们阖府上下都脱不了关系,都给我再好好想想,还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是谁,快滚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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