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官人勿要伤心,如今寻到大老爷的妻儿了,安置娘子和小娘子要紧。”
傅四老爷垂泪道:“这有什么可说的,大哥走了,我这做弟弟的只恨不能以身替之!这些年托赖族中人扶持,家里好歹挣了些银两,日子颇过得去,一定好生奉养嫂嫂。”他缓了口气,拉着云英的手细细打量,看她骨瘦如柴,鼻子发酸,眼泪哗哗往下淌,“可怜英姐小小年纪没了爹,大房媛姐有什么,她也得有,月姐、桂姐都得靠后。”
随从们暗暗纳罕,互相交换了个眼色:傅媛是族长傅老太爷的嫡女,傅月是四老爷自己的亲生女儿,傅桂是三老爷的女儿。英姐没了爹,四老爷可怜侄女,善待英姐,这没话说,但是比照着媛姐——这是不是太过了?
王叔也吃了一惊,他可怜韩氏母女,才会问四老爷的打算,但没想到四老爷会说出连月姐也要靠后的话来,月姐可是四老爷的掌上明珠呐!
不过想想傅老大和傅四老爷小时候感情很好,兄弟俩从来没红过脸,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王叔是无意间碰到傅四老爷的。
湖广的莲藕和菜薹驰名全国,武昌府宝通禅寺附近长的菜薹更是贡品,尤其是冬日落雪之后的菜薹滋味最为清甜,老百姓想吃也没处买,只供达官贵人享用。其他地方也能种菜薹,但味道就是没有武昌府的好。刚落过雪,傅四老爷押送一船新鲜的莲藕、菜薹到开封府送人,王叔去码头寻人的时候,认出傅家的船泊在那里,大喜过望。
傅四老爷听王叔说韩氏和云英在饭庄等候,立马亲自赶过来相认,也不去访友了,先接嫂子和侄女回家要紧。
互相厮见过,说了些傅老大还活着时的事情,痛哭一场,眼看天色不早,傅四老爷擦干眼泪,吩咐左右随从准备出发。
他脸上仍有泪痕,双眼哭得红肿,但丝毫不减威严。
他和韩氏说话的时候,随从们屏气凝神,一声也不吭。等他开口吩咐事情时,随从立刻上前听命,极为恭敬。
云英暗暗道,这个傅四老爷不简单,难怪他能重振傅家。
韩氏和云英跟着傅家人出了饭庄。
门口一顶轿子等着。
饭庄离码头不远,而且坐轿子的都是官太太们,韩氏一个地里刨食的村妇,哪敢上轿子啊?苦辞不受。
奈何傅四老爷非要坚持,韩氏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轿子。
头一回坐轿子,韩氏左看看,右瞧瞧,啧啧道:“晃来晃去的,也没那么舒服嘛!”
云英扯扯韩氏的衣袖,“娘,四叔没说起家里那个大娘子的事。”
韩氏到处摸来摸去,稀罕这个,稀罕那个,漫不经心道:“你四叔是个好人,他哭成那样,我不好意思问他——管他呢,到了黄州县再说。”
云英哭笑不得,韩氏没什么心眼,天生不是操心的命。
到了码头,王叔领着韩氏和云英上船。
不一会,船上多出两个婆子,傅四老爷担心母女俩没人照顾,派人去朋友家借了两个仆人过来。
婆子惯会伺候人,只需看一眼,就知道韩氏和云英的尺寸,一个准备香汤,一个去准备衣裳。衣裙现裁肯定来不及,只能去估衣铺挑干净的买几套,估衣铺的衣裳多半是富贵人家嫌过时了不要的,新衣裳也有。
韩氏沐浴过后,换了身翠蓝棉袄、杏黄绫裙,连路都不会走了,“这么好的衣裳,蹭一下就脏了,怎么舍得往身上穿!”
她翻出旧袄子套在新衣外面。
两个婆子脸色变了变,低着头不说话。
云英也换了身新衣裳,一件月白对襟茧绸袄,蒲桃青竖领夹衣,底下穿鹦哥绿褶裙,满地娇织绣纹,纹样精致,色彩鲜明,婆子甚至还给她准备了一套环佩七事,挂在她裙腰上,梳双螺髻,系银带,打扮得和富贵人家的小娘子一般。
韩氏差点认不出女儿了。
婆子拿着两对丁香耳坠子放在云英耳边比了比,笑着道:“姐儿该穿耳洞了。”
韩氏听了,当即要动手。
婆子连忙拦着,“娘子莫急,这时节太冷了,来年三月穿耳洞也不迟。”
韩氏这才罢了。
待韩氏睡下,云英出了船舱,婆子问她:“姐儿是不是饿了?”
怎么所有人都觉得她吃不饱?她真的不饿。
云英指指甲板,道:“我去找四叔说话。”
韩氏想把她送回傅家,不然不会一听婆子说小姐们都穿耳洞,就立马撸袖子想动手给她穿两个。韩氏怕傅家的姐姐们瞧不起她。
她想找傅四老爷问清楚,傅家到底准备怎么解决傅老大“娶”了两个妻子的尴尬状况?
作者有话要说: 道袍:一种交领开衩的袍服,不是道士穿的,大家把它当成明朝时士庶男子的爆款服饰就成。
文中服饰大部分参考明朝
顺便给大家展示一下明朝某个时期男子的时髦衣着:粉红色的袍子,大红色的鞋子——看看古人的时尚。
……
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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