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死了。”
霍明锦面无表情,出了片刻神后,喃喃道:“死了?”
随从答道:“是病死的,魏大人死后,魏家家破人亡,崔夫人伤心过度,几个月后也跟着去了。”
霍明锦双眉紧锁,沉默不语,走出很远后,高大的身形猛然一晃,差点倒地。
“二爷!”随从疾步跟上,扶住他的肩膀。
霍明锦推开随从,挣扎着继续往前走。随从亦步亦趋跟在一旁,轻声唤他,语带关切。他恍若未闻,踉跄着拔步前行,半晌后,脚步微顿,闷哼一声,喉咙腾起甜腥之意。
随即哇的一声,呕出一口鲜血。
随从目龇欲裂,手按在腰间佩刀上:“二爷,您受伤了!”
霍明锦擦去嘴角血迹,拦住想要返回安国公府找霍明恒算账的随从,淡淡道:“葬在哪儿?”
随从怔住,听他又问了一句,“魏氏葬在何处?”
“在湖广江陵府崔氏祖坟。”随从明白过来他在问什么,连忙道,“据说崔大人和崔夫人感情很好,崔夫人病逝后,崔大人伤痛不已,亲自送其夫人的灵柩回乡。”
夏夜的风清爽宜人,风吹衣袍猎猎,恍如多年前的夏日。霍明锦闭一闭眼睛,翻身上马,挽起缰绳。
“去江陵府。”
夜色深沉,月光如水潺潺漫下。
随从们立即拔脚跟上,一行人的身影渐渐融于月色之中。
※
湖广,黄州县。
临近端午,陆陆续续有人上门找傅云章求字。
本地人迷信,觉得举人老爷一身正气,写出来的字也自带辟邪的效果,端阳当天把他写的字挂在堂屋里,可以驱邪。
傅云章为此忙活了好几天。
他写字的时候,傅云英就不抄书了,站在书桌旁,全神贯注盯着他,揣摩他下笔的动作。
她发现傅云章认真写出来的字非常有气势,初看清隽端正,细看潇洒不羁。和他平时写的字有些不同。
傅云章写好给陈知县的字,看傅云英一眼,唇边带着笑意,“英姐,我的书房缺一块匾,你觉得取什么名字合适?”
傅云英一手托腮,挨在书桌边看他刚刚写好的字,随口反问:“二哥可有喜欢的?”
“正是没有喜欢的,才让你取名。”
傅云章拍拍她的脑袋,故意弄乱她头顶的发髻,“你拜我为师,还没送过拜师礼,就给我的书房写几个字吧。”
傅云英抬手整理发辫,面露疑惑之色。
和傅云章相处的时间越长,她反而越看不清他。
江上乌篷船惊鸿一瞥,以为他是一个翩翩美公子。祠堂听他舌战宗族族老,认识到他外圆内方,是个有所坚持之人,不像寻常迂腐书生。
他风姿出众,举手投足无不文雅端庄,她一直以为他应该像魏选廉一样,俊秀儒雅,性情温文。
在外人面前他确实如此,清冷出尘,气质高华。
然而私底下两人独处时,傅云章似乎像是变了一个人。他懒散,不拘小节,看过的书随手丢在一边,用过的笔随处乱放,会说一些市井趣事逗她发笑,对某些圣人之言不屑一顾。
他的儒雅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绝不是伪装,但毛手毛脚,经常打翻砚台的他也是真实的,鲜活的,不掺一丝假。
傅云英想不通他为什么差别如此大,干脆不去想,认真考虑了一会儿,说:“近水知鱼性,近山知鸟音。二哥你喜欢听雨水敲打灵璧石的声音,不如就叫琳琅山房?”
傅云章怔了怔,“你怎么晓得我喜欢听雨声?”
“上个月落了几场雨,我在书房里抄书,听到外面雨声琅琅,池水流淌,甚为悦耳。”
傅云英指指卸下屉子的窗户,院子里什么都没种,只有一泓碧绿池水和墨黑灵璧石,看着实在单调,可落雨时却别有意趣,意境悠远,“很好听。”
傅云章面上浮现出几丝笑意,重复几遍“琳琅山房”这几个字,颔首道:“好,就叫这个。”
他扬声叫莲壳进来,吩咐他准备绢纸,让傅云英写字。
“我的字写得还不到火候,二哥你真的要把我的字镌了当匾?”傅云英看他不像是开玩笑,问道。
傅云章含笑道:“无妨。”他顿了一下,“我也给你写几个字,你挂着可以辟邪。”
傅云英忍不住翘起嘴角笑了一下。
她写好字,去侧间洗手。回到书房时看到傅云章趴在书案上,伸长胳膊够窗下高几上的攒盒,宽大的青袍袖子扫过书桌,哗啦啦几声,纸张撒得到处都是。
他回首护住桌沿摇摇欲坠的笔架,手肘扫到另一边的书匣,一声巨响,镇纸跌落在地,好险没有摔裂。
傅云英习以为常,蹲下帮忙捡起地上散落的纸张,整理书桌,把攒盒挪到傅云章抬手就能够到的地方,“二哥,我给你筛杯茶?”
傅云章点点头,一派云淡风轻。丝毫不觉得自己刚才出丑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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