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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芙蓉又名拒霜花,时已深秋,其他花木渐渐凋零,木芙蓉仍迎着严寒不知疲倦地开出一朵朵或粉或红或白的娇艳花朵。
管干走过回廊,看着枝头怒放的芙蓉花,忍不住诗兴大发,随口吟了几句诗。
“好雅兴。”
屋里的山长姜伯春听到窗外的吟诵声,笑着迎了出来。
管干亦笑道:“偶有所感,让山长见笑了。”
两人寒暄几句,相携进了里屋。
吃过茶,姜伯春指指书桌上一封摊开的信笺,叹口气,道:“我听院中学子抱怨藏经阁的藏书管理混乱,可有此事?”
山长受朝廷管辖,藏经阁的管干、正办、副办同样也是。
管干身为下属,见姜伯春直言不讳指出自己的失职,忙起身一揖到底,“不瞒山长,我就任管干以来,确实发现藏经阁多有不妥之处,只奈何有心无力,才能有限,拖延至今,未能解决难题。”
姜伯春摆摆手,示意无事,“我知你刚到任不久,这也怪不到你身上。书院向来不大重视藏经阁,说起来,其实是我的失职。”
管干松口气,山长此人宽厚温和,虽缺少主见,难以如他自己所追求的那样成功改变书院学风,但对院中教授、管干极为尊重,不是好高骛远、沽名钓誉的虚伪之人。所以他才敢直接承认自己的疏忽,揽下责任。
“这是院中一位学子写的,你看看。”
姜伯春拈起信笺,递到管干面前。
管干接过细看,眉头轻皱,脸上的神情越来越严肃。
姜伯春坐着吃茶,没有出声打扰他。
半晌后,管干抬起眼帘,仿佛要开口。
姜伯春看着他,等他评价。
管干却一言不发,从头开始看信上列出的建议和细则,来回咀嚼几遍后,方缓缓道:“言之有理,条理清晰,不知是哪位生员所撰?”
“傅云。”
听到这个回答,管干眉峰微挑,难掩脸上诧异之色,“就是这一届学生中的头名?”
姜伯春含笑点点头。
“难得……我看他列出的细则很全面,方方面面都想到了,而且明确具体,可以直接照着实行,按着规矩办事,谁也挑不出毛病来。若果然能成,职责分明,流程清晰,不出半年,必能一改藏经阁混乱之风。”管干赞了几句,忍不住问,“莫非他家中长辈管理过藏书?”
姜伯春摇摇头,“这却没听说过,大抵是赵翁或是他堂兄教他的。”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我却不是爱他提出的建议条理分明,而是喜他敢于提出自己的看法,关心书院建设同样是追求学问。”
“山长说的是,晚辈受教。”
管干垂眸,干巴巴应了一句,眼底闪过一抹略显尴尬的愧疚。
他虽是藏经阁的管理者,其实心里并不在意藏书借阅之事,入住书院以来一心一意撰写文集,其他琐碎事情全部交,不管藏经阁收集多少藏书,名声落不到他头上,只有写出自己的专著才能扬名立万,为书院招揽更多学生。
然而藏经阁的本职是收藏典籍,藏经阁内乌烟瘴气,他身为管干,写再多的书,名声再响亮,如何有颜面去面对给予他重任的山长和那群刻苦向学的书院学子?
还不如索性辞了这差事,专心写书算了。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人家尚且知道敷衍,他却连敷衍都做不到,委实羞愧。
管干带着傅云的信含愧离去,“不等了,趁着天气晴朗,就如傅云所说,赶在冬日前晒书吧!”
姜伯春目送他走远,捋须微笑。
管干这人沉迷学问,为人迂直,不是心胸狭窄之人,所以他直接拿出傅云的信给管干看,提醒管干不要忘了管干除了撰书以外,还需承担管理书籍的职责。
若是个心高气傲、挟私报复的人,他自然会委婉行事,不会直接说出傅云的名字。
…………
刚刚散学,学子们三三两两约齐去斋堂领消夜,斋堂供肉馅馒头、炊饼、汤面、粥饭,每人一碗热气腾腾的鱼片汤。
有的学子三五成群,高谈阔论、谈天说地,有的学子独自一人,一边吃饭一边看书。
散学的钟鼓声响后,各家书童便提着攒盒在斋堂门前等着给自家少爷送点心果子。
王大郎也在其中,遥遥看到傅云英在众人的簇拥中走过来,他上前相迎,“少爷,天气冷,太太叫人送羊肉汤来。”
韩氏生怕傅云启和傅云英在书院吃得不好,三五不时打发王叔往书院送吃的,其他学子家中长辈送的都是精致菜肴、稀罕山珍,韩氏实惠,每次都送肉汤,猪骨汤,野鸡汤,老鸭汤。眼看天气越来越冷,今天她打发人送羊肉汤。
今天赵师爷主讲,讲了《论语》中“管仲之器小哉”这一部分,孔子认为管仲不简朴,不知礼。管仲辅助齐桓公成就霸业,功莫大焉,孔子仍然不认可他的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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