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姐,再要么,就是假惺惺地叹息两声,从此不再提起英姐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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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家家仆在廊下等了半天,终于瞅准机会上前,附耳在傅云章耳边低语几句。
得知老师来了,傅云章挑挑眉,微微一笑,不急着走,道:“好生招待便是。”
回头继续和知县老爷请来的其他书生谈论学问。
这边赵师爷急得团团转,耐心灌下几杯桂花酒后,霍然起身,一甩袍袖,气冲冲往外走,“去看看英姐去,她住哪儿来着?”
管家紧跟在一旁,小心翼翼道:“五小姐前些时候伤风感冒,待在家中将养,好些天没出门了。”
小丫头生病了?这个时候贸然上门好像不妥。
赵师爷脚步一顿,哼一声,转头往回走,“臭小子竟然敢晾着我,我偏要等他回来!你们几个去整几盘下酒菜。”
他随手点点门外侍立的傅家家仆。
家仆们抬头四顾,一脸茫然,管家朝他们使眼色,催促道:“还不快去!”
等傅云章辞别知县老爷,领着书童、小厮回到书房的时候,赵师爷已经就着卤藕片和腊鸭肉吃了半壶酒,双颊赤红,衣袖撸得高高的,嘴里咿咿呀呀哼着小曲,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老师怎么来了。”傅云章把手里的一只锦缎匣子交给莲壳,慢慢走到条桌前。丫头上前奉茶,他摆摆手,丫头躬身退下。
赵师爷冷哼一声,咽下一块红如胭脂的鸭肉,含含糊糊道:“别和我打马虎眼,那个丹映公子是怎么回事?是英姐?还是你?”
傅云章站在赵师爷面前,抬手为赵师爷斟酒,眉眼低垂,道:“英姐的字迹,老师难道认不出来?”
筷子磕在青地白花瓷盘上,铿然一声响,赵师爷愣了片刻,推开碗箸,抬头直视傅云章,苍老的脸孔表情凝重,目光锐利,“这是你的打算,还是英姐自己的?”
傅云章没有躲闪,迎着赵师爷审视的目光,反问:“老师觉得呢?”
赵师爷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片刻后,嗤笑道:“也罢,你自己心里有数。”
他从小自负学问,结果却屡屡落第,考了一辈子都没考中进士。后来族里托门路帮他在京师寻了个肥差,他干了没几年,受不了官场上的尔虞我诈,想办法外放到地方为官。京师汇聚天底下最杰出、最优秀、最有天分的仁人志士,随便从千步廊拎出来一个芝麻小官,都是名震一方的天之骄子。置身其中,他热血沸腾,与有荣焉,觉得自己能追随那些英才干出一番留名青史的大事业。然而他们当中很少有人能坚持当初的理想,太多的人为了名利而无所不用其极,抛妻弃子只是寻常,更有甚者,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心肝早就黑透了。
首辅沈介溪年轻时,何等公正无私,眼里掺不了沙子,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弹劾在民间颇有声望的郑阁老。白云苍狗,一转眼沈介溪也成了阁老,他独断专行,大权在握,任人唯亲,为排除异己大肆冤杀清要官,纵容族人为非作歹、欺男霸女,压榨盐商、茶商,沈家早已富可敌国,他仍然不满足,近来甚至插手后宫之事,仅仅只当一个权臣,已然填不饱他的胃口。
赵师爷还记得当年第一次看到沈阁老时的情景。他和沈阁老是亲戚,但因对方常年在京师,此前并未正式见过,那日他和赴考的学子夹道等在时任侍郎的沈介溪下朝必经之路上翘首以盼,只为沈大人乘坐的轿子经过。突然落起大雨,路上的行人们连声咒骂,纷纷寻地方避雨,学子们却一动不动,仍然痴痴望着皇城的方向,目光满含崇敬孺慕。
沈大人路过巷子,看到学子们,竟然掀帘走出轿子,含笑和学子们寒暄,劝他们早些归去,专心温书备考,来日以才学报效朝廷。
当时整条巷子都沸腾了,雨滴打在学子们脸上,不是凉的,而是火热的。他们激动万分,发誓要以沈大人为榜样,即使前路荆棘遍布,也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那时谁能想到温言勉励他们的沈大人有朝一日竟然成了他们最鄙夷的人?
但愿傅云章是例外。
赵师爷想起今天来的目的,掩下心中惆怅,哼哼道:“不提那本册子了,琬姐莽撞,她爹罚她禁足半年,稍后肯定会让他家琪哥过来当面向英姐致歉。至于册子怎么流传出去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多半是赵家几个臭小子故意捣乱宣扬出去的……”
说到这里,赵师爷下意识轻咳两声,含糊过去。
赵叔琬带走的并不是册子,只是一沓厚厚的写满功课的纸张。赵家几个少爷平时对赵师爷颇有怨言,奈何碍于他是长辈,不敢公然抱怨。那日赵叔琬带着文章回去找大哥赵琪帮忙品评,刚好赵琪的几个堂兄弟都在,少爷们只当是小娘子们争风吃醋,答应下来,等翻到驳斥赵师爷的那篇文章时,赵琪眼前一亮,不仅逐字逐句把所有文章照抄下来,还装订成册,借给堂兄弟们传看。
不只知县老爷盼着赵师爷栽跟头,赵家少爷们也想看三爷爷大吃瘪!读书人注重名声,更注重前途,想要在官场上有所建树,先要考取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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