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的这些个曲曲折折的纠葛,春彩并未说给云悦听,但心境澄明的云悦也猜了个七七八八。此时云悦觉得自己的这个梦也忒复杂了些,活了二十多年,她还从未做过这么清晰复杂的梦。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根本不是在做梦。
她只是为了见明焯而来,如今她非但不知道明焯在哪里,自己还被卷入了一场带着血光的劫难之中。命运为何要这般捉弄,竟让她在梦中与明焯相见都这般的艰难与坎坷。
春彩听到云悦口中忽然说出姜梓烟已死的话来,顿时反应过来她方才因感伤而失言了,惊得连忙跪了下来:“小姐如今康健无虞,方才……是……是奴婢失言了,是奴婢该死!只求小姐以后万不可再说这样的话啊!”
看着春彩那紧张的模样,云悦只能答应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先起来吧,我还有话想问你。”
春彩不肯起来,依旧跪在地上道:“小姐还有什么想问的?”
“明焯在哪里你可晓得?”云悦警惕地望了望门外,压低声音问道。
春彩一脸茫然:“明焯是谁?”
“就是被怀慈抓走的那个人。”云悦见春彩不明白,紧接着补充道。
春彩似乎有些了然,紧张地绷直了身子,轻声道:“小姐是问那位公子么?怀慈师太大约怕那公子走漏风声,应是将人关了起来。至于人关在哪里这个奴婢真的不晓得。”
云悦心中一沉,看来明焯真的在怀慈的手中。只是自己如今在这般处境之下,要如何才能见到明焯呢?
上前握住春彩的手,云悦说道:“春彩,你能帮我个忙么?”
春彩满面惊恐地摇起头:“小姐,求你不要再逃了,红妆姐姐已经因你而死了。你再想逃的话,奴婢的性命也会不保的,包括那位被抓公子也是。怀慈师太说得出便做得到,这些年水月庵中枉死的太多了,红妆并不是第一个啊!”
“春彩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我既是认了自己便是姜梓烟,那我便不会再逃。我只是想让你去打听一下,那位公子如今被关在何处。我就要进宫了,怕是日后再也无法同他相见。我只希望能在进宫之前见他最后一面。”云悦紧握着春彩的手,满眼都是恳切的神色。
春彩有些犹豫,缓缓说道:“小姐,你如今被困在这个屋子里头,而奴婢其实是被困在这个院子里头,四处都有怀慈师太的人盯着,奴婢想要出去根本没有可能啊!”
“不用走出去打听,你就跟那看管我们的人去说一声,说看到院子里头有个男子出现,怀疑是那被关押的公子逃了出来,打算来带我一起逃走。让人赶紧去向怀慈师太禀报。”云悦对春彩说。
春彩抬头望着云悦,疑惑道:“小姐,就只是这样么?”
云悦点了点头道:“嗯,只是这样。余下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经春彩禀告之后,虽是莫须有的事情,但怀慈却对水月庵后头这处偏僻的小院又加派了人手。这些新来的人,虽是小尼姑的打扮,但皆是身形高大嗓音粗厚,分明不是女子。尼姑庵里头的尼姑不是女子,这让云悦觉得很是惊奇。
因是冬日,四处天寒地冻的,这些被新派来的看守不免心生抱怨。从新来的人口中,云悦也得知水月庵的柴房那边似乎也新调了人过去。看来她要找的人应是被关在柴房之中。
半夜,小院忽然火光冲天,将漆黑的夜空烧得通红。今日小院虽是加派了人手,但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却是烧得让人有些措手不及。不一阵,火势蔓延至整个院子,水月庵里头也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云悦早在入夜后便已换上了尼姑们穿的缁衣,并藏了一根尖利的发簪于袖中。在火势蔓延之后便夹杂在进进出出救火的人群中,拉着战战兢兢的春彩趁乱混出了小院,一路小跑直奔水月庵柴房而去。
因今日柴房这边新派了人手,平日在此看管的人自是在这天寒地冻的晚上偷起了懒,便直接让新来的人守夜。云悦与春彩来到之后,顺手也在柴房后面放了一把虚张声势的火,并顺势慌张地喊后院着火了,让看守的人赶紧将柴房中关着的人挪出来,道是柴房之中皆是易燃之物,火势蔓延到此处将人烧死了定是没法同怀慈师太交差。
看守之人望着后院确实火光冲天,急忙将柴房的门打开了,进去将里头关着的人押了出来。
见那人终是被带了出来,云悦眼眶微微泛红,双拳在袖中紧握,心中突突乱跳,紧张得心简直快跳到了嗓子眼。她太思念明焯了,自从飞机失踪之后,她日日夜夜都在期盼着与他相见。即便这是个荒诞的梦,即便他只是梦中人,但能这样见他一面,也算是慰籍,聊胜于无。
屋外的白雪泛着银光,那人一身宽大的白袍散乱着长发。身上有着一道道醒目的血痕,素白衣衫亦是被抽打得凌乱不堪。被那两个看守从屋内推搡着从柴房内出来的他,走路有些晃晃悠悠并不稳当,没走几步便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云悦这才发现他的腿上还在流着鲜血,看来起来似乎是今日新添的伤。
云悦鼻尖一酸,急忙上前将那跌倒在地略显潦倒的白袍公子扶了起来,积雪浅浅的反光映到那张脸上,照见他分明的轮廓。那双暗淡的眸子在与云悦目光相交之际忽然变得明亮起来,原本漠然面上也渐渐浮现出惊喜之色。
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却终究没说出一个字来。显然他是认识云悦的,只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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