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这时,关千剑随着几个六如门弟子走进场内。
他一径被带到擂台前面,按照指引,在十一个参选人末座坐下。
十长老见他到来,都只斜他一眼,并无过多表示。看来就连一意主张服从前掌门遗言的唐长老,内心深处也并不同意把六如门的掌门之位叫他这个外人来做。
他之所以和周四方师兄弟两个唱反调,也许只是看不惯他俩的张狂。
张六奇坐在队列彼端,与关千剑正好隔着十个人头。他嘴角一歪,冲关千剑一笑,接着起身,走到关千剑身边一人座前道:“让我与师弟换个位置,我要和这位故人叙叙旧。”
那人慌忙起立,连连道:“师兄请坐,师兄请坐,不必客气!”
关千剑看他一脸坏笑,正不知他有何意图。只听台上唐长老朗声道:“比武规则只有三点,第一,两人比试,败者自觉退下擂台,不得多作逗留,胜者留下接受挑战,凡连胜两场者,可以暂退休息;第二,不得暗算伤人;第三,不得追打已经败阵的对手。就这三点,大家都听清楚、记住了吗?”
台下十人齐声应道:“听清楚了,记住了!”
唐长老道:“好,现在比武正式开始,龚月清、陈叔文,上台!”
“是!”
两人同时应声,同时离坐,同时落在擂台上。
关千剑暗想,这两人武功如出一辙,且功力悉敌,恐怕难分胜负。
“你觉得这两人武功怎么样?”张六奇竟然一开口就问他这个。
关千剑眼望台上道:“六如门十长老座下最得意的弟子,还能差到哪里去?不过他们若与你姓张的比起来,自然还有老大一段距离了。”
张六奇听他如此称呼自己,眼睛微眯,牙齿咬得咯咯响,笑道:“与你相比呢?”
“不能比。”
“什么叫不能比?是你不能和他们比,还是他们不能和你比?”
“不能比就是不能比。”
张六奇忽有所悟,恨恨道:“我听师兄说,为了隐藏来历,即使在命悬一线的情况下,你也拒绝显露武功。你的意思不会是说到了今天,还要固执到底吧?你知道不出手的后果吗?”
关千剑不答。
张六奇道:“告诉你吧,那天长老会议一致决定,如果你不参加比武,我们固然不能无端违背先师遗命,另立掌门,但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关千剑不屑道:“无非就是地下水牢嘛,我这几天过的生活与坐牢又有什么差别?”
张六奇笑道:“坐几天的劳和坐一辈子的劳,你说有没有差别?而且,你知道所谓的地下水牢是什么样吗?”
“什么样?”
“具体什么样,我没去看过,但有一点我知道,这水牢的水,可不是一般的水,而是牲畜的粪便……”张六奇看说得对方动容,更加得意,阴阳怪气续道:“因为这牢狱的位置,不是别处,正是猪圈和马棚的底下……哈哈哈哈……”
关千剑忍不住皱眉。
可是张六奇还怕自己的话不够威慑力,又道:“也就是说,一旦被关进这牢里,就是你住楼下,猪羊牛马住楼上。楼板呢,自然不会是防漏的,只要楼上邻居一出恭,你在楼下可就要大吃一斤了……”
若是一个人必须以牛溲马勃为食,那确实是莫大的苦难。当然如果不是被人强行撬开嘴巴喂食,或是本人神经错乱,谁会如此?
就算关千剑本人并不是疯子,六如门的人也未必丧心病狂到强迫人吃粪便的程度,但若水牢的情形真如张六奇所言,一旦被关进去,一日三餐都在其中,食物之中想不沾上秽物,又还能够吗?
关千剑想着想着,忍不住一阵反胃。却听张六奇道:“怎么样?任谁天不怕地不怕,到了这个境地,恐怕也要跪地求饶,你又何必固执?”
这就叫生不如死吧!关千剑如此想。
“如果你爽快点答应下场,反正今天这擂台纯粹就是为我两个搭的,我们也不必看他们的表演,我上去三下五除二,把他们尽数打下台来,我两个痛痛快快一决高下,如何?”张六奇说得慷慨激昂,极富煽动性。
“不必……”关千剑的回答有些心不在焉。他脑子飞快打着转:庄梦蝶已死,如果我把六如秘籍中的功夫和龙在天的心法两相杂糅,似是而非地使出来,恐怕六如门上下数千人,没有一个能分辨。而且他们设这个擂台,又用这种手段逼我应战,或者真的只是心急选出新一任掌门,并非要试探于我……我就和张六奇一战又如何?
但他立刻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他用来说服自己的两点理由,并非他的真实想法,而只是一个逃避的借口!
先不说他们推选掌门是真是假,十长老无一不是一流高手,眼光何其高明,凭他那点雕虫小技,怎么瞒天过海?
他一遍遍自问:难道这件事就没有任何方法可以化解吗?要么拒绝出手,被关进水牢而终生过非人的生活,要么如他们所愿,参与比武而暴露来历,然后……被杀?
是的,死!也无非是死而已!原来这就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他终于下定决心:与其生而受辱,不如放手一战!
“那么你是铁了心要一辈子和猪马牛羊同住,吃喝畜牲屎尿了?”张六奇不肯放过他。
“不,我宁愿死!”
“那你就要战。”
“我宁愿战。”
“好!”张六奇兴奋难抑,好像下一刻就能登上掌门宝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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