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都包了!”
司马佳千般感谢过了孙妈,自己摸着肚子,皱着愁眉,若有所思。
司马佳腹痛那日,天阴阴的,没有太阳,又偏不下雨,闷得人透不过气来。胎儿在腹中大动,司马佳疼得说不出话来,冷汗像水一样地流。马四着急忙慌地穿鞋,大叫着“我去找那个姓牛的大夫!找不到他,就找个别的大夫回来!”跑了出去。司马佳摇着头,叫不出声。
孙妈扶住司马佳伸出的手臂,急得说话都带哭腔,道:“少爷先忍忍,马四一会儿就回来了!”
司马佳拼命摇着头,喘气喘得几乎把肺给耗空,挤出几个不连贯的字:“拿……刀来……”
“少爷,少爷你想干什么,你不能啊……”孙妈哭着抓住痛得乱动的司马佳。
“拿刀来!”司马佳早就想到了这一天,也早已默默决定了该怎么做。
“少爷……”
“拿刀来!你想看着我死吗!”司马佳突然大声喝出这句话,就虚脱地躺回床上。
孙妈被吓住了,慢慢后退着道:“好,少爷,我去拿,我去拿……”
司马佳的头发全部汗湿,散下的几缕沾在脸上。他侧头,看见孙妈拿着厨房的菜刀过来,便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接过那菜刀的一瞬,险些没拿住,赶快用另一只手一起抓了,掉过刀尖来对着自己的肚子。
“少爷!你要做什么!”孙妈吓得急忙抓住了司马佳的双手,“你不能想不开啊!”
“快……帮我……剖开……我的肚子……”司马佳几乎没有说话的力气,但手还是死死握着刀柄,“把孩子……剖出来……”
“不行啊,少爷,”孙妈道,“我们又不是大夫,谁知道会怎样,会流好多血的!你要是丢了命,可怎么办呢!”
“就算丢了命……”司马佳额头滴着汗,“也要把孩子生下来……”
“少爷,马四会带大夫回来的,你别一时冲动啊!”孙妈哭道。
司马佳全然不听,或者说,已经听不见什么,只顾调用了自己全身最后的力气,聚在刀柄上,还要对抗着孙妈向外拉的手,奋力向下一划。
“啊!”司马佳惨叫出来。太疼了,疼得钻心,疼得如同濒死,然后双手一撒,就此昏死过去。
司马佳还以为,自己永远醒不过来了。他早就有此自暴自弃的觉悟,不管怎样,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至于自己,早就已经觉得活着是煎熬,如果生不下孩子,又有什么意思呢?
在迷失的幻境中,司马佳看到了自己家的房子,房子里有虺圆满,也看到了司马清,看到了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情景,只觉幸福得无与伦比,哪儿也不想去了,虽然听到有人在虚空中叫着他的名字,也依然理都不理,满心只想向着虺圆满和司马清奔去。
然而跑着跑着,他突然察觉:眼前的一家三口里,有虺圆满、有司马清,还有……还有他自己!那么现在的这个自己,看见他们的自己,是谁呢?
“圆满!清儿!”他唤着,但那两人毫无所觉,只是与那个“自己”一起欢笑着,吵闹着,头也不回。
“圆满,我在这里啊!清儿,我才是你爹啊!”司马佳撕心裂肺地叫喊,声音却好像都被吞进了哪里,连他自己也听不见。
“少爷!少爷!司马少爷!”此刻呼唤他的声音更大了,更清楚了,司马佳仰头看天,向上求救:“带我回去!这里不是真的,我要回去!”
“少爷!”
司马佳猛地睁开眼,张开嘴大口吸气,像是在水里憋了许久,刚刚露头到水面。
“少爷,少爷,你终于醒啦!”马四挂满泪痕的脸出现在面前,司马佳一瞬间有些疑惑。
“我……”他一说话,便觉到腹部的疼痛,不由得龇着牙吸了一口气,拿手一捂,腹部已经平了。这当儿,牛大夫便说话了。
“司马少爷,还记得我吗?”牛大夫说着话时,还一边在擦着手里的刀。
“牛大夫,我找了您很久了。”司马佳虚弱地道。
“我刚跑出村子,就看见牛大夫了!”马四道,“牛大夫真是神人啊!知道少爷今天生,就来了!”
司马佳倒不认为牛大夫是什么神人,如果是,那他早去哪了?但依然十分感激,道:“多谢牛大夫救了我和孩子一命……我的孩子呢?”
孙妈抱了个用小包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蛋过来,脸上也是写满“怪事”二字,道:“在这儿呢。”
司马佳一看到蛋,便觉痛楚去了大半,伸手接过来抱在怀里,摩挲着蛋的表面,只顾自己想自己的心事。
牛大夫大约是猜出了一些,也多少听说了一些司马佳的事,叹了口气,道:“司马少爷呀……你这是何苦呀……”
司马佳这才抬起头来,道:“马四,快去给牛大夫拿诊金,不可吝啬了。”又对牛大夫说:“这两年我们沅村大旱,家里实在没什么富余,牛大夫不要嫌少,这救命之恩我永远记得,来日再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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