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李九的神色霍然凝重,声音下意识陡地一扬:“你这是做什么?”
桩素的动作稍稍一顿,平静地回头看他,唇角微微一抿:“为他解毒啊。”干燥沙哑的声音,配上她隐约苍白的唇,仿佛叫人从骨子里透上一骨寒意。
整整一碗盛着的哪是什么汤药,而是略略粘稠的血。
李九瞥见桩素脚边地面上的长剑。她长长的袖子松松垮垮地落下,然而他一时却可以猜到其下掩住的深长的伤口。李九沉了脸色,深深地看了眼昏迷不醒的轻尘,最终什么也没说,一甩袖,转身走出了帐子。
或许有这个人在,盟主终归是会没事,然而他的心间却仿佛压上了什么,沉沉的,怎也透不过气。背后有一抹若有若无的视线,是桩素的,然而她也只是目送着他离开,怎也没有改变分毫神色。
桩素的眸色过于清淡,正是因为这种疏浅的感觉,才让她似是看透生死。
其实,她又何尝惧怕过什么呢?她本该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桩素喂了轻尘喝下自己的血,唇角微微一扬,却是释然。总归自己可以做一件弥补他的事了,这让她觉得自己还是一个有用的人。
“不死之血”可以抑制朱弑的毒,今日如此汹涌泛上的毒性,叫她不得不先取了自己的血来压制它,然而,如果要解毒却并不仅仅是这样。
桩素看着床上面色微白,有几分薄弱呼吸的轻尘,眉目间落了几分落寞,她伸手,轻轻地梳理着他额边的青丝,一寸一寸地替他打理着。
要解轻尘的毒,必须以“不死之血”饲养之。第一天一滴足以,第二天两滴,第三天四滴,及至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所需的,却已经是一个寻常人难以承受的量了。
因此,为了救他,唯有她死……
桩素的眼睫轻轻地一覆,却没有分毫畏惧的神色。
轻尘的这次昏迷,整整沉睡了三天。转醒时,他的眸徐徐睁开,依稀间最先落入眼中的是一个女子的轮廓,然后是看到她担忧的弧度。轻尘徐徐地伸手,一时感到全身无力,只是轻轻抚了抚她的颊,调侃道:“素素,担心了吗?”
桩素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将旁边早已不知热过几次的药地上,道:“喝了吧。”
轻尘没有抗拒她的要求,乖乖地喝下,抬眸间却是有些心疼:“怎都消瘦了?”
“可能是没睡好的缘故。”桩素故作平静地抿唇一笑,一旁的李九看她这样神色莫名有些心酸,掩饰般地轻咳了声,故作无事地走出了帐子。
轻尘的视线在他的背影下略略一落,不由问:“老李怎么了?”
桩素温声笑道:“想来是你昏迷太久终于醒了,因此太过高兴了。”她替轻尘掖了掖被角,耐声道:“你先好好休息,我把药碗拿去厨房。现在正燕叔在前方坐镇,你也不需要太劳累了。”说着,她转身欲走,轻尘忽而伸手一把抓住了她。
表面上长袖遮住的手臂,实则缠了厚厚的绷带,这一握说轻不轻说重不重,叫桩素猛然一痛,险些惊呼出声。她一口咬下才没有叫出,面上微微一白,却是依旧平常的声音:“放心吧,我去去就来。”
轻尘只是隐约觉得怪异才恍惚间出的手,闻言,手上的力气也就缓缓落下了。
桩素得了空子,慌忙走出了帐子。迎面而来的阳光落上时,只衬出她煞白的面容。
“怎么样,还撑得住吧?”
听到这样的一句话,桩素才发觉李九竟然并没有走,而是在门口一直等她。她有些牵强地笑了笑,摇头不语。
李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那日你本就失血过多,又接连几日没日没夜地照顾盟主,自然会撑不住。这里就交给我吧,你先回去休息。”
桩素对李九这样“关照”的态度,当真有几分受宠若惊,启唇道:“李管家,我想交托你一件事。”
李九道:“什么事?”
桩素微微咬唇,道:“再过半月,请你暗中安排几个人假扮朝廷中人,将我从这里——‘劫’走。”此时她面色微白,因此叫她的话也显得有些苍凉:“再过半个月,恐怕我无法保证在他面前还能支撑得住。如果你希望他能安心做完这一个月的疗程,就请你——帮我。至少在那之后余下的半个月内,你需要阻止他从朝廷中探听到任何关于我的消息。”桩素言语间霍然一笑,落入李九眼中,却仿佛有几分不容抗拒:“李管家,你……不会拒绝的吧?”
李九默然。
是的,他的确没有拒绝的理由。轻尘的命于他而言,才是最重要的。然而看着勉强这个面色微白的瘦弱女子,他一时间竟然感觉到一种隐隐的压力。她的神色很清明,仿佛将他看穿,那一瞬,他几乎是真的不愿让她死去。毕竟,他已经亲眼见过这人“死”后轻尘有过的改变,不确保如果她再死一次,那个人又会是怎样的情形。
然而,李九清楚,桩素也清楚。他们已经毫无退路。
“我答应你。”许久许久,李九的话落在周空,显得有些深沉。
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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