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溪面的白雾散开,水面恍若沸开,还有数不尽的幽蓝枯骨从中而出地正拉扯着我的身体。
我被什么拉扯翻倒在水里,哗啦作响的水声串成一片,幽蓝枯骨便整个儿的从溪水之中爬起,一个推搡一个地拉扯着我的身体。
是兽是人我已看不清,早先隐在白雾之后的轮廓也都涌没近前,并非我以为的奇兽肉身,皆是一般无二的幽蓝枯骨,惨淡地吊着一张张破碎的骨颜,看似极慢却以眨眼之势来到了我身前。
数不清的破败肢体爬上了我的身体,我的脸,比阙伯台遇到的碎冰还要冰寒,一寸一寸地剥夺着我身体的热气。
意识早就僵住,身体也跟着僵住不能反应,即便想去惊怕,想去逃跑都不能做出如何的相应举措。
我想叫不见,却想到秦时欢。
他一次一次地救过我,可我明白这一次,他再不会来救我。
没有绝望,没有希望,六识感觉尽是麻木,连那些攀爬在身上的肢体,我渐渐都只觉了冰冷麻木。
迟钝的麻木感知像是沿着早已裂开的伤口直接进入了心脏,任凭那些幽蓝骨节戳进去,翻遍了所有的软嫩角落,也戳不出丝毫的殷红沁来。
身体为他们碾压,早已整个没进浅溪,我睁着眼,它们便撕着我眼眶,从我口鼻之处死命往进钻……要被撕裂了,就要被怪鸟食人一般地撕裂咀嚼了……
我感觉不到疼痛,所有觉识尽数麻木僵住,像是为什么东西刻意剥夺了六感灵识,让我游离在外地睁眼瞧着自己被它们撕碎。
这分明是一种刻意的折磨,折磨着我的意识在疯狂大叫,可怎么都没有声音,幽蓝的枯骨咧着奇形怪状的嘴,兴奋得面目都狰狞的碎掉,犹自挂着丝缕牵系的无形血肉嘲讽着我。
为什么,竟是连死也不能安然去死?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要残忍至斯地对待我!
像是感觉到我的不甘嘶吼,堆不尽的幽蓝枯骨蓦地都停了动作,继而整个一片皆被惊眼的白光撕碎开来,不见那一双红透的眼窜了进来。
她一把捞起我,跟着往外冲!
岂料我身体不能反应地僵直跌进了溪流里,连带她也趔趄跌倒,碎掉的幽蓝迅速拼合聚拢起来,自水底深处拽住了我和不见。
“伯生!”
不见极为冷冽地发声长呼,我人被她抛了出去,还没有什么反应,已为人拦腰扶住了,我随那人立身站定,原是那灰袍薄衫的青年男子伯生。
我有些恍然地看了看他,眼角闪过几道极为凛冽的灰影朝不见掠去。
“走!都走!”
她抬眉急叱,灰影顿住,反身朝我踩空飞踏而来。
临面而看,才见那些皆是随伯生归迎不见之人,他们长剑执手眼眉冷肃,无不愤然瞪我。伯生扶着我,转身便走。
我回头,但看不见按剑撑身,灰衣殷红沁透的仍在滴血,那一双眼通红妖冶,褪却所有空荡倦然直视而来的尽是揪心之意。
见我为伯生带走,她眼底浮上几许安心轻宁,浑然不觉身后那几可比拟天高的幽蓝枯骨巨象已无声扑下。
那巨象是无数细小的破碎幽蓝拼凑,骨头、面目、赍恨,不甘,复杂成如此巨大的怪物,她竟还能淡然轻巧地牵出一抹笑,来宽慰我不知何时流下的泪眼模糊。
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要如此待我?
为什么!
☆、卷一大梦卷之第四十六章:逼迫
“为什么……”
伯生带着我在林中急掠而走,迎面而来的枯骨根本不管我们,尽数往不见所在之处急涌,像是坠星流光,拉长了自己的身体,迅疾曳亮了整个暗林。
林中被掏空的只剩下了鬼魅的影子,生机无限的奇异斑斓尽数枯萎,枝杈扭曲的好似一截截枯骨,正从地狱临踏而生,所行之处,跟着呈现了地狱之相。
我半挂在伯生肩上,盯着心口空荡的窟窿,竟真的再没有血。是何时…究竟是何时,我也成了无血无心的怪物?
分明的,离开青陵台时,我还沁了血……
“姑娘切勿生乱,院主…定会无事的!”伯生安抚,却没什么肯定的语气。
回过神来,才发觉心口哪有什么窟窿,好端端地竟连衣衫也未曾破裂。
我怔怔生愣,难道方才的画面都是梦么?那为何幽蓝的枯骨流光还在往过去,眼前鬼魅暗生的枯树难不成也是假象?
“她会…死么……”
念及不见,眼下不能阻挡的枯骨如此大量涌去,她伤上加伤的身子怎么能承受得住?
伯生没有说话,倒是旁边一个孩童般的细腔细调尖锐道,“兀那晦气!院主怎容得你咒来!”
“住嘴!”伯生冷叱,“别忘了院主的吩咐!”
那声音犹自气愤难抑,反驳道,“是她惹得归墟界的魂兽倾巢而出!自打我们来到无往山,除却百年中元天地交替,何曾见过此等局面!竟还是…竟还是倾巢之盛!院主她,她怎么能……”
那人有了刻意的哭腔,从后蹬出身形,踏空拦我们在身前。
原是个白发老儿,孩童之声端地尖锐难抑,“她害得院主身陷险境,若是院主撑不住,我等如何苟存于无往山!”
他长剑倒提,带起气流涌动地径直朝我刺来。
“你是要无视院主之令么,老生!”伯生横剑护下,瞠目惊叱,周身涌起淡白荧光,温凉之中带了一抹奇特咸涩,像是海风卷来。
“不仅是我,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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