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着桌子上躺着的那封议和书看起来如此刺眼。
外面传来纷乱的脚步声与喊声,飞叶皱皱眉头,一直守在外头的风行突然走了进来,“吾皇万岁!”
“又有何事?”飞叶疲惫地叹了口气问。
“启禀陛下,圣卫门方才抓住一名刺客!”
“刺客?”飞叶挑了挑眉毛。
“是,此物是从那人身上搜出来的。”风行说着,上前两步,恭敬地奉上一封信。
飞叶随手接过来,信封上是空白的,撕开粘紧的封口,抽出了一封信来,只扫了一眼,只觉“轰”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儿来。
“陛下?”看见飞叶神色有异,风行小心翼翼地叫着。
飞叶的眼神变了几变,狠狠错了下牙齿,阴沉沉地问:“那刺客现在何处?”
“就在帐外听候发落。”
“把他带进来!”她此刻早已失了平时的冷静,哪里还想得到要戴上面具以防被人认出来?所以,当那个骂骂咧咧扭动挣扎的刺客被押进来的时候,抬头看见阴沉着脸端坐虎皮椅上的人,一下子愣在了那里。飞叶微一抬眼间,也愣在了那里。视线交汇处,一个是天塌地陷般地震惊诧异,一个是蔓延天地的冷漠与苦涩。
“你们都下去吧。”许久许久,飞叶淡淡开口吩咐。
“陛下……”
“出去!”飞叶没有理会风行担忧的眼神,声音严厉起来。
“是!”风行一挥手,带领几名士兵退出帐外。
“哼,小公主什么时候改行做刺客了?”飞叶的声音平淡如水,却叫听着的人觉出了透骨的寒意。延平哆嗦着嘴唇,听见这个声音,这个称呼,即便再不愿意承认,她还是颤抖着开口,“你……你是……不,你怎么会是凌泽的皇帝,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她勉强找回了几丝神智,断断续续地拼凑出一句话来表达自己的震惊。
飞叶嘴角扯了抹冷笑,根本不打算替延平解惑,“你是来刺杀朕的?谁派你来的?”阴冷的眼神,冷漠的语气,延平只觉得自己如坠冰窟,在她的记忆里,林庭君永远是温润如玉的一个人,即使她傲她狂,眸子里却永远透着一股子温和柔情,而面前这个人,真的是她么?
见她被定住般怔怔望着自己发呆,飞叶微错开眼神,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这信,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不是,我不知道……”延平有些语无伦次了。
飞叶突然右手一扬,桌上的长剑“锵”的一声飒然出鞘,抬剑一挥,捆缚住延平的绳索被剑气劈断,掉落在地上。“朕再问你一遍,这信是从哪里得来的?”
延平稍稍活动了下手臂,“是……是柳妃……是若昔姐姐托我交给你的。”说到“柳妃”二字,察觉飞叶的眼神突的变冷,延平立即改了称呼。
“她还说了什么?”
“她说,你看了此信或许会退兵。”
“哼,是么?”飞叶的声音突的低沉下去,“她是不是还叫你来杀我了?”眼睛瞄向延平的一身夜行衣装束。
“没!”延平慌忙否认,“这……这是我自己的主意。我不知道你是……”
“知道了就会改变主意么?”
“我……你为什么要攻打大兴?你不是最讨厌战争的么?”
“你可以离开了。”
“什么?”延平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趁朕还未改变主意之前,赶紧离开。如今两军交战,你这个公主可是很有价值的。”
“你……”听着如此冷酷无情的话,延平一下子涨红了眼眶,“你这个混蛋!我真后悔当初在皇宫里救下你!”她惊怒交加地狠狠跺了跺脚,夺门而出。
飞叶狠狠地咬了咬牙,颤抖着双手将那信的内容重又看了一遍:当初百家庄之立,意在造福百姓,救穷苦于水火;如今干戈妄动,兴兵北上,却是何意?
没有署名,但那端庄秀气地字迹早已刻进了心里,不需看署名,就知道是她了。只是,一样的字迹,字里行间再读不出温柔缱绻的似海深情;依旧是浴血战场,却再没有关切地问候,琐碎的叮咛,唯一可以读懂的,是想忽略都忽略不了的质问与责备,那么冰冷,那么无情,在这孤寂惆怅的夜里,更添了渗入骨髓的寒意。
“来人。”许久许久,飞叶终于在近乎没顶的痛苦里清醒过来。
“属下在!”风行应声而入。
“派人去城里说一声,朕——明日要见兴国使节。”
“属下遵旨!”
飞叶答应暂时罢兵议和的消息传到永兴,兴国朝野莫不松了一口气。出乎人意料的是,在凌泽国握有必胜把握的这场战争中,凌泽的皇帝答应议和,却并未立即提出要兴国割让城池,赔偿钱粮丝帛等理所当然的要求,这又让大家好一个纳闷,只耐心等着使节返京再详加询问。
偷偷混入使节队伍中的延平先大队人马回京,顾不得好好休息,换了衣服便匆匆来到了飞霞殿。柳若昔早遣退了宫娥内侍们,独自一人坐在内室里等候,看见延平推门进来,眼里就是一亮,有些期待地看着她,想从她口里听到关于飞叶的哪怕多一丝的消息。
见一向矜持淡漠的柳若昔露出这般神情,延平内心苦苦一叹,坐在了她身边。
“公主……”柳若昔轻轻唤着,却不知该如何开口问她。
“你早知道她身份了吧?”延平瞥了柳若昔一眼,语气平淡,心里却翻出万丈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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