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抄进口袋里:“你刚才问我,我现在对你的感情是不是只是出于当初没有得到的不甘心,这个问题三年前我在这里早就想过,我当时真的恨你,恨你这样干脆利索地扔下了我,我们不是说过好,不管什么都要一起面对的么,我被我爸关了几天禁闭,出来就找不到你了,我真的恨你,所以我就想,好,那我如了你的愿,离开这里,再也不要见到你,可这三年里,我每天都想,每天都想,我只想明白了一件事,让我恨你,比放弃我自己的生命还要难。”
“所以我并没有任何报复或者不甘心的想法,你这样说,是因为你本不知道你在我心里,究竟算什么。我想和你在一起,就像溺水得人本能的要挣扎一样,都是不得不的事情,不然就会失去生命,我没有选择,你明白吗?”
白陌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
任何言语在这样强大深厚的爱面前,她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何况她这样一个逃兵,一个背叛者。她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这样完美的爱,反而让她不知所措,喘不过气来,就好像一个童话故事,谁忍心将它放置到现实生活中来想象,加入柴米油盐将它的美好破坏殆尽。
没有人愿意,没有人忍心。她也一样。和程家逸的爱比起来,她反而更能接受乔至那样的感情,没有负担,没有压力,没有在它破败不堪时揪心揪肺的负罪感,好聚好散。程家逸给她的爱太过于纯洁,无暇,她没有勇气去接受,明明是一张洁白细软的绵帛,她黑着一张手,哪里敢去触碰一下。可它又太过美好,像沾满了罂粟汁的糖果,极力诱惑着你灵魂最深处的那丝底线,声音甜糯糯地冲你招手,来呀,来呀,及时行乐嘛想那么多做什么。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她墨染的长发,素白的小脸,眼睛像被清水浸润过的黑水晶。他忍不住地过去伸手搂住,和记忆里一样的柔软和馨香,他把头埋在她的长发里,喟叹了一声:“陌陌,你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吗?”
他语气带着微微的委屈:“你总是不给我一点信心,总是不相信我们能幸福,什么都做最坏的打算,一点阻碍就让你踟蹰不前,想做逃兵,总觉得前途渺茫,你仔细想想,你真的爱我么,如果爱我,为什么不能给我一点信心呢,也给自己一点信心好么,你值得拥有幸福,值得这世上一切最美好的事情。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不好?”
他声音轻柔温和,就像劝说一个倔强不吃饭的孩子。这么多年的陪伴相随,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青涩稚嫩的少年,早已学会保护和疼爱自己的女人。这么多年的岁月里,这毫无只觉的时光长河里,两人的角色早已调换,她不再是他的老师,而他,才是这条爱情坎坷之路上那个披荆斩棘的开路者,而她站在他的背后,不想让她受到任何一点伤害。“你说隔了这三年,我们彼此陌生的地方太多了,是,我承认,这三年你怎么过的,我一无所知,我在国外的这三年,你也不知道,可这都不是问题,我们还有那么长的岁月可以去了解,可以去体会,我不着急,我只求你现在给我们一个机会,好不好?”
他膛里有砰砰地跳动,震得白陌无法思考,就好像末日来临前的暗夜,只有抓住他,抓住身边这个人,她才能感觉有活下去的希望。他说得对,她就是这样懦弱,这样的胆怯。可他的话里好像充满了魔力,充满了诱惑,引得她忍不住地想,也许我是可以试一试的,不是么?每个人都有权利获得幸福,我也可以啊。或许真的可以。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热热暖暖的:“好不好,好不好陌陌?”她也忍不住的拿手扣紧了他的衣袖:“好。”
他笑得灿烂,揽着她往下走:“那去领证。”他还是没有忘记初衷,白陌微微挣扎了一下,也就随他去了,就像他说的:“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如果你真觉得我们不合适,两个人没有未来,咱们就离婚,财产全部给你,够可以吧?”他咧着一嘴白牙,笑得信心百倍,好像这一半财产是注定不会有分给她的机会一样。她微微一笑,心底有个声音说,那就跟随他一次吧,白陌,跟着他,就是前方刀山火海,你也应该拿出点勇气来对不对?”
夕阳如火,天边的云彩被阳光镀上了一层金边,衬得颜色越发的绯红夺目,路边的护城河染着金黄嫣红和青绿,在风中波光潋滟。两个人一路奔回了民政局,秘书正站在门口焦头烂额地拿着文件夹挡住脸,应付几个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的狗仔队,他一副无可奉告的模样摆在那里,记者们却熟视无睹,白陌被程家逸牵下车的一瞬间,有些惊慌的对上记者的镜头,虽然底片已经被全部收回,这段事情还是被好多人打听到了,一连几个月都成为大家茶余饭后取笑的对象。
程家逸扬了扬眉,看到那些记者并没觉得怎样,声势大些,白陌临阵脱逃的机会反而更小,他紧了紧自己的臂弯,掀起西装将白陌罩住快步往里走,一想到白陌要被这么多人看着,他很不爽。可是一旁秘书的话让他更不爽:“程总,民政局今天办离婚,不受理登记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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