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我的手,仿佛要将指骨嵌入我的血肉之中,与我合为一体。
“只是,我想要你知道,从前的那个邝希晗已经死了,”闭上眼睛,我不忍去看她绝望的眼神,努力咽下了决绝的狠话,淡声说道,“皇姐与晗儿,今生缘尽了。”
“晗儿,你这是什么意思?何谓缘尽?”邝希晴愣了一下,而后颤声追问道。
“她的意思,这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姜灼的声音忽然在空旷的石室中响起,将我吓了一跳,话中之意更是教人遍体生寒,“三日后午时,便是你伏诛之时。”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方才我与邝希晴的对话,她又听进了多少?
她是否误会了什么?
呵,也罢,便是她真的误会了,与我又有什么干系呢?
“这就是你的打算么?”将邝希晴挡在身后,悄悄捉住她的手,我盯着姜灼的眼睛,希望这只是她一时冲动的气话——可是透过那双清冷的眸子,我在一瞬间就明白过来:她是认真的。
她是真的要将邝希晴置于死地,也是真的笃定能够做到这一点。
如果没有办法力挽狂澜,三日后,邝希晴难逃一死。
“天快亮了,你该回去了。”她避开我的目光,挥手招来守卫,示意她将笼子再次锁上。
我沉沉地吐了一口气,顺势将邝希晴食指上的指环褪下,拨开卡扣,反手抵在脖颈处,喝住了那守卫:“别动。”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她拂袖挥开了守卫,冷冷地望着我,眼里像是淬了一团火,声音却像是含了一块冰。
“我知道,”我当然清楚这样做不仅会威胁到她的身份,更是将我们彼此都推入到势同水火的对立面,生生划出一道不可修复的天堑——可是为了邝希晴的性命,我别无选择,“不论如何,她都是我的皇姐,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死。”
——我欠了邝希晗一条命。
若是我的恋人害了她挚爱的皇姐,那我只能把命还给她了。
“你待如何?”她攥紧了拳头,咬牙问道。
“放她走。”我感觉到从姜灼身上陡然爆发的气势,心一横,抵着脖颈的手用上了力道,那锋利的刀刃轻而易举地划开了一道口子。
骤然弥漫的血腥味教她禁不住后退了半步,眼中闪过一抹挣扎:“若我不应呢?”
“那我就陪她一起死。”狠狠心,忽略脖子上尖锐的痛楚,我又加重了一点力道。
——我在赌。
赌自己在她心中的份量,或许还带着一些试图证明的渴切。
但说实话,在见到邝希晴手上的指环后,我并没有太大的把握。
“够了,住手!”腰上一紧,却是身后的邝希晴一把将我搂住,劈手夺过我抵在脖子上的指环,立即撕下衣摆上的布条,用力压在我的伤口处,厉声斥道,“谁准你伤害自己?”
不等我说话,她抬头看向神色一松的姜灼,微一勾唇,缓声说道:“成王败寇,愿赌服输,失了这天下,是我的疏忽……我无怨。”
就见她举起那枚指环,贴着自己的眼角,猛地用力划了下去——我只觉得眼前血色一闪,她白玉无瑕的脸上忽然便多了一道虎口长的血痕,从眼角直到下巴,深不见底,汩汩地涌出血来:“从今往后,这世上只有一个皇帝……没有邝希暝,也没有与皇帝相似的护卫姜灼。”
“皇姐……”我呆呆地望着她皮开肉绽的侧脸,想要伸手替她止血,却不敢触碰她的伤口——对上她若无其事的温柔眼神,更是心慌意乱,手足无措,只会傻傻地流泪。
“好,我放你走。”少顷,姜灼忽地低声说道。
她面无表情的样子教我心中一酸,却还是强忍着开了口:“把皇姐送去凌王府,让颜珂带她离开这儿……你若是背着我偷偷杀了她们,我也绝不独活。”
“在你眼中,我难道就是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么?”她皱眉问道。
面对她的质问,我想要否认,话到嘴边却又成了另一句,“你骗我的还少吗?”
后悔之余,却见她惨然一笑,支持不住般倒退了两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哑声说道:“好,好……来人,把她送去凌王府——她若少了一根寒毛,唯你是问。”
“遵命。”那守卫躬身领命,走到我身边扶起了邝希晴,就要带她离开。
从她手中接过那枚鲜血淋漓的指环,我轻轻地拥著她,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道:“皇姐,这天下也好,性命也罢,你我扯平了,从此两不相欠——不复相见。”
“晗儿,你真狠心。”任由那护卫将她半拖半抱地带走,也不在意渗着血的伤口,邝希晴仍是挂着一抹浅笑,喃喃道:“……我却不服。”
默默地看着她被带走,我不由悄悄松了口气,下一瞬却教人死死地抓住了手腕,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
“这下,你可满意了?”她嘲讽地勾着嘴角,眼中却满是痛楚,教我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你在皇位和我之间选择了前者,注定了你我分开的结局。
因为,我可以和我的贴身护卫姜灼双宿□□,浪迹天下,但我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与我的皇姐邝希晴有半点逾矩。
从你选择夺位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没有了可能,只是我一直不愿意承认。
但是,看到那枚指环的时候,我想通了:有什么东西,正一点点从我们之间溜走,我抓不住,也留不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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