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波逐流的小舟,更容易引起不良的反应,若是一会儿难受得吐了,在心上人面前丢了面子,可怎么办呢?
紧张地攀住了船舷,浑身僵硬之际,就感觉船身轻轻一晃,飘飘忽忽地破开湖水荡了出去,“汩汩”的水声环绕着四面八方,伴随着湖水特有的水草腥气弥散在鼻端,我没防备之下,忍不住低低叫了一声:“呀!”
等了一会儿,并不见其他异动,似乎除去刚开始的晃荡,小船便适应了水波的节奏,稳稳当当地漂浮着,只剩稍许的颠簸,倒不觉得太过难受——想来这与掌舵者的技术也不无关系。
紧张感微敛,我回想起方才自己的失态,脸上止不住的烧意,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睁开眼远眺湖面的景色,一边不着痕迹地去瞥姜灼。
她半倾着身子,单手托着手臂粗的摇橹,毫不费力地划了几下,见我偷瞄她,也不在意,只是又不紧不慢地划了两下,这才放下了摇橹,三两步跨到我身边,盘腿坐下,定定地看着我,好一会儿才冷不丁地问道:“殿下可是畏水?”
被她看得不好意思,我假作看风景,偏开了脸,有心说些什么打破尴尬的气氛,乍然听她发问,条件反射地就要点头,又在最后一刻忍住了,只是轻松地笑了笑:“怎会?我、我当然是……不怕的。”
——如果回答害怕,不光是在她面前露怯认怂,更是暗指她思虑不周,将我带上船来,所以小小的隐瞒一下,也是无奈之举,可算不上是欺骗。
“这便好。”她淡淡地点了点头,我却觉得她眼中似是浮过一抹笑意,可见我方才的决定并未做错。
“姜灼,你带我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该不会就是为了坐船吧?
虽然有机会与她独处,总是教我无限欢喜的,可是比较起来,我还是更喜欢茶楼、酒肆甚至于王府内任何宽敞明亮又舒适的地方……也好过这片孤冷幽涩、没有着落的湖中心。
这时辰应该已经接近午夜,别说人迹,就连水鸟游鱼也隐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中,方圆百米的唯一光源,大概只有我们这座小小的乌篷船上挂着的那一盏小油灯了吧。
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蔽,连水面的波光也黯淡得几不可见。
没有人说话,呼吸声格外清晰,幸好紧贴着的身体传来的温度教人不至于迷失在千帆过尽独钓寒江的孤寂中。
“殿下稍安勿躁。”在忽明忽暗的微光里,我看不清姜灼脸上的神色,只是感觉到她忽然牵住了我的手,修长的、带有剥茧的指腹激起一层痒意,之后便是直触心底的温暖。
“……嗯。”压抑住想将脑袋靠在她肩膀上的冲动,我咬紧嘴唇,低低地应了一声,心却提了起来,期待她的惊喜。
静心等了一会儿,仿佛有清风吹拂,那层层叠叠笼罩在天幕的乌云好像也被吹散了不少,露出微弱而清朗的半座蟾宫来。
“来了。”耳边听得她嘀咕了一句,我正疑惑间,眼前猛地一暗,却是她一掌挥灭了那盏小油灯,将仅余的光源除去了。
刹那间,我眼中一片黑暗,再也见不到其他,心里油然而生的恐惧教我不由死死抓住了她的手。
然而就在下一刻,朦胧的月光自乌云后探出了头,像是一把洒落湖面的银沙,生出粼粼跃动的细碎冷光;而在那一轮素月的映衬下,无数或明或亮的星子也渐渐露了脸,闪耀着独特的光辉,似是一群应和将军指挥的士兵,成千上万的汇聚起来,便也有了不逊于月亮的气势。
“你看。”我痴痴地抬头看着天,姜灼则晃了晃被我紧握着的手,示意我低头去看湖面。
平静如镜的湖面完整地倒映出了天上的景象,就像天地间有了两轮寡淡舒朗的明月,也有了两条明灭灿烂的星河;而我们这艘不起眼的乌篷船,就是被这两处绝美景致包围的临界,也是自成一方幽静的孤岛——岛上只有我与她两人。
我不知道将来还会不会再收到这样新奇的礼物,再见到这样瑰丽的景色,但我可以肯定,这是我有生以来所遇到过的,最浪漫的事。
特别是这份浪漫是姜灼所给予的——我一直以为不会从她那里得到任何的回应——这份感动又更上一重,像是狠狠击在我心房,教我瞠目结舌,恍若丧失了一切语言和行动的能力,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惊喜。
“那日,殿下在屋顶枯坐一夜只为观星,属下便去拜访了钦天监少监……”我抽了抽鼻子,就听她淡淡地解释,好似这一番心意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姜灼,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你不必自称属下,”我揉了揉眼眶,不让自己的哽咽倾泻开来,“你也可以……唤我的字。”
“……简心。”好一会儿,她才叹息般地喊了一声我的名字,随即便沉默下来,似有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
我的心因为这百折千回的停顿而蠢蠢欲动起来——理智告诉我,有太多的问题不曾解决,这不是最好的时机;感情却催促我把握这一刻千载难逢的机会,免得追悔莫及。
我向来都是理智多于感性的人,也自恃这份冷静,可不知是今夜的景致太过迷人,还是心中的情感再也无法压抑,只是犹豫了片刻,我便选择了后者。
“姜灼,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喜欢你?”深吸一口气,我放开了她的手,转而攥着两边的船舷,借此给自己加油鼓劲,“不去管什么凌王的身份,也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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