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垂在长衫上的手也落在了腰间的玉笛上,来回摩挲,面上写满了柔情,眼中的光却慢慢黯淡了下去。
“陆弃不知。”淡淡的四个字。听不出在意,只像是陌生人般表达着自己的意见。她不再等闻人的回复,转了身一瘸一拐地往房中走去。
虽然我是个和尚,不沾红尘情爱。却分明瞧得出,陆弃的背影看上去仿佛衰败了多年,阳光落在她身上,却带不起一丝暖意,我能看到的,只是无限的落寞。方才的话,像是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此刻走得蹒跚,走得颓唐。
少年修长挺拔的身躯,如今看上去,却像是七旬老人般,佝偻。
“呵。”闻人站在我身旁,我却仿佛身边是一块寒冰般,她口中渐渐传出声声冷笑。“陆弃,你若要装傻,我闻人恨倒也不惧陪你演这一出。”
“只你记好了,我闻人恨定要你后悔!”
我闻人恨定要你后悔?闻人为何要这般说呢,她又如何能让陆弃后悔呢?我听不出闻人话中之意,而那一意离去的陆弃也并没有因闻人的话而再有半分犹豫。
“陆弃要休息了,恕不相陪,闻人姑娘还请自便吧。”陆弃似是对闻人的话毫不上心,我看着她推开了上前搀扶的陆行远,颠簸地跨进房,又轻轻地带上门。
可木门合上的那一刻,我只觉得,她的眼里有着深深的伤痛。木门声吱哑,仿佛是隔断了两个世界。天光尚在,却又如何照进那此刻紧闭幽暗的房内。
我不懂,陆弃分明是在意的,也分明心中是有灵素施主的。可我猜不透的是,为什么,她此刻选择做了逃兵。
难道果真是青楼薄幸吗?看起来清俊温柔的陆弃,心中也是芥蒂着灵素的妓子身份吗?
“阿弃,你这!唉。”被阻在门外的陆行远只是对着那一道紧闭的木门长叹一声,转头看着我和闻人,歉疚道,“闻人姑娘,这...”
“不过是胆小鬼,既非良人,我也不必多费口舌。”闻人刻意提高了话音,我知道她是在对着那躲在房中的陆弃说的。
“告辞!”闻人转身便要拂袖而去,陆行远便急急跟了上来,拱手恭道,“那让行远送闻人姑娘和湛公子离去吧。”
闻人只淡淡瞥了陆行远一眼,那眼神中颇有些讽刺意味,“不必了,陆府上下都是些有心无胆之人,不劳陆公子了。”
“闻人姑娘!”陆行远抬手唤了闻人一声,然闻人却走得急促,徒留下一个背影,还有面面相觑的我和陆行远。
“湛公子,阿弃今日对闻人姑娘出言多有不敬,还请公子转告闻人姑娘不要怪罪阿弃。阿弃她...”
陆行远急急对着我解释,我便抬手止了他的话,“陆公子不必如此,闻人想来也并未生气。”
我便转身要追上闻人而去,突地想到方才陆弃合上门时的眼神,鬼使神差地,我又多加了一句,细细想来,连我自己也不知为何当时会由此一言,许是我佛亦怜世间有情人。
“陆公子还是再劝劝阿弃公子吧,此番若是错过了,实是憾事。”
陆行远只躬身向我拜谢,“行远记下了。”
我点头应了声,便向他告了辞转身急急追着闻人而去。
只闻人走得快,我用上了往日里师兄传的轻身功夫才渐渐追上她。她这一路疾走,倒是已然出了陆府。
“闻人,等等。”
她听到我的声音,这才停了脚步,转头看着我,却皱起了那道好看的修眉,“你怎么这么慢。”
我急急赶到,猛地喘了几口气这才平复了呼吸,“总该同主人家告辞吧。”
闻人听了却只是轻嗤了一声,“和这府的人有什么好说的,这个陆弃,果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亏得灵素为她茶饭不思。”
我听着她在那数落陆弃的不是,可一想到方才瞥见的那一个眼神,下意识便开口驳了闻人的话。
“许是陆弃公子有什么苦衷吧。”
闻人便瞪大了眼瞧着我,那眼里写着不可置信。“哟,你这个蠢和尚,什么时候也懂得情情爱爱了。”
她话里分明是对我的讽刺。惑人的眼神仿佛在对我说那你说说看。
“我只是觉得,陆弃公子看上去对灵素施主也是有意的。”
“我知道啊。”闻人轻飘飘来了这么一句,只那话里颇有些不屑。
她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讲呢,以她灵智,不难猜到陆弃应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原因吧。
“我不过恼怒罢了。”闻人的话音渐渐转冷,平素里温柔的声线此刻听上去却让人周身发寒。
恼怒?恼怒什么。说到底这不过是灵素施主和陆弃两人的事,闻人好,我也好,不过都只是旁观者。
“恼怒明明心中有情却不敢面对。陆行远如是,陆弃如是,你,亦如是。”她不知何时转了头,定定看着我的眼。四目相对,我能从她的眼里看到一丝丝愤怒。
我本在听她数落着陆弃的不是,可怎么突然就说到那陆行远,还有我了。
“行远公子和我又怎么了?”闻人这话头实在转得太快,我倒是听不太明白了。
“你不也看到了,那书房别院墙下种的雪菊吗?”
雪菊?雪菊怎么了。的确,以雪菊特性能如此繁茂地长在这陆府之中堪称奇景,但这又和闻人的话有什么关系呢?
“嗯?”我眼底疑惑丛生,闻人瞧见只是轻轻吐了个蠢字。
“你当真以为寻常花农会去做这些难于登天之事吗?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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