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是时候!
“又是何苦!”顾婉叹道,“让四哥送你去京外的庄子上如何?”
这虽然不是小事儿,可已经发生了,也只能尽快了结,最好的法子,自是堕胎,但礼王不愿意,顾婉心软,多少有些怜悯这还未出生的小生命。
一句强迫的话,愣是说不出口!
也许是顾婉的声音太温柔,也许是这个颖儿姑娘本身性情还算坚韧,眼角终于渗出一丝泪光,哽咽流泪:“悔不该……”悔不该饮酒贪杯,悔不该对王爷意乱情迷,悔不该这般不谨慎,竟使得王爷做出如此大不孝之举!
其实,身为男人,控制不住,孝期乱来的。也多得是,关起门,人们在家里做什么,别人管不了。也没人那么无聊,去窥视这些。可竟然闹出人命,就世所罕见了。更何况,现在去世的是先皇,该守孝的是王爷,全天下人的眼睛都盯着呢,如果闹大,沐延晔必定会一辈子让人戳脊梁骨。
颖儿的眼泪流下来,一只能活动的手。小心翼翼地搁在小腹上:“我也想过,一个人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就和他相依为命……”
但她又怎么敢?皇家的血脉,也是能随意外流的?她又真的忍心。让这个本该有着尊贵的出身的孩子,流落于外,变成一个会被人鄙视的私生子?
而且,她又能躲到哪里去,天下人都知道,她就是那害得礼王坐牢的红颜祸水,京城是住不得了,可她一个弱女子,离开京城。离开礼王的庇护,她又怎么活得下去?若是一辈子接受皇家的庇护,由着皇家主宰她与她孩子的命运,主宰他们的生死存亡,那孩子小的时候还好说,等孩子长大了。又岂会不对这种怪异的现象疑惑,岂会不去问父亲是谁?
若是女儿,也便罢了,要是个儿子呢?她又能保证,将来的礼王妃,会允许一个私生子在外面逍遥快活?她又怎么敢保证,她的孩子将来会不生出一些别样的心思?
颖儿是个聪明人,也是一个果决的女人:“我不能要这个孩子,全是我的错,我愿意承担所有的罪过,哪怕是作孽,这个孩子也不能留下。”
她哭得声嘶力竭:“求求你,王妃,让他干干净净地走吧!”
顾婉摇摇头。
这时,大门忽然被撞开。沐延晔木然地走进门,看也不看顾婉一眼,便走到床榻前,愣愣地看着颖儿苍老了十几岁的脸,“我的孩子,本就是干干净净的,他没有罪,有罪的是我,我会偿还,颖儿,你安心养胎,你是孕妇,只要管好你自己,养好我的孩子,别的,不是你该操心的!”
顾婉抬头,认认真真地看着沐延晔坚定的眉眼,哭笑不得——他这一番话,铿锵有力,多么有担当,旁人听了,真该鼓掌,可他做得到吗?这个烂摊子,不是他想收拾,就能收拾的了的,这个天下,虽然是沐家的天下,可沐家,却挡不住悠悠众口!
顾婉叹了口气,心中虽然对沐延晔极为失望,脸上却露出安抚的笑容,这种时候,她自是不会火上浇油,故意让自己的声音轻快些,看着颖儿温声道:“事情都发生了,懊丧痛苦都没用,我看,最糟糕的情况,也不过是粉饰太平,在万岁那儿求求情,让你去庄子上养胎,生下胎儿,想办法瞒上三岁,改一改生辰八字,将来抱回家,照样做你和四哥的孩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沐延晔闻言,眼睛忽然一亮,低声道:“……我马上去求……求大哥……”
连颖儿的脸色,也一下子好了许多。
顾婉心下叹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说来简单,做起来,哪里会容易,隐瞒一个孩子的出生年月,更改一个孩子的生辰八字,当然不难,但是,沐家是皇家,有多少人盯着,要是皇家的子嗣,能这般轻松变动,那还了得?皇家的族谱,也是能随便上的?
宗正寺的人,修玉牒的官员,非正直之人,不可担当重任,此乃有关皇室传承的大事,连皇帝,也不可轻易插手其中!
真要办成此事,不知要花多少心思,而且,最多也只是盖上一层遮羞布而已,礼王的名声……顾婉苦笑,也没必要考虑那个混蛋的名声了,她看了看颖儿近乎绝望的脸,没多说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东西好说。
离开厢房,就见沐七坐在石阶上出神。在顾婉眼中,沐七一直是即使万箭穿心,依旧能微笑着品酒赏花的人。就是当年他一个人在后方苦苦支撑沐家谋夺天下的大局时,怕也不像今日这般落落寡合,一身愁绪……果然,最能折磨人的,并非敌人,而是亲朋好友。
这事儿陈昊都知道了,想瞒住京城显贵,朝廷大员几乎不可能,礼王沐延晔本就不是个谨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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