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突然传来了礼貌的敲门声。
“进来。”
来人是安东尼。托利亚,他神情憔悴,眼神空洞,整个人瘦了一圈儿。与恢复健康、神采飞扬的海妖比,这个替身少年现在显得那么黯淡。“船长,我想跟您谈谈。”他关上了门。
“我要下船。”
海雷丁盯着安东尼,虽然早就猜到他会说什么,但这一刻还是要把话问出来:“理由呢?”
安东尼喉头滚动,嘴唇开合,努力用平静的语气回答:“我的任务是假扮海妖,现在真海妖回来了,那么我的工作也就结束了。”
“你还有别的话没说完。”海雷丁双手交握撑着下颌,道,“一口气都说出来吧。”
安东尼身子轻微晃动着,低下了头,良久才用一种从嗓子里硬挤出来的沙哑声音说:“我永远比不上她,留在这里没价值。”
在观看完最后对战黄金骑士的那场战斗后,安东尼。托利亚深深地绝望了,他发现海妖站立的地方,是他怎样都达不到的高度。
“因为有个在某一方面超过你的人,你就没办法在船上待下去,这理由真的很可笑。如果没有海妖,你是不是还会因为医术不如维克多、手艺不如木工、烹饪不如厨子之类的小事就想下船?别像个孩子似的撒娇了!你是个男人!”
海雷丁轻蔑的话语使安东尼愤怒,他猛地抬起头,想反驳回去,但海雷丁却不给他机会,徒自说了下去:“这世间是很不公平的,总有些人被赋予了常人无法企及的能力,他们轻轻松松就能得到让普通人瞠目结舌的成就这种人就叫‘天才’。如果你眼里只盯着这一撮人,那嫉妒和仇恨会完全淹没你的头脑。而且你还犯了一个更大的错,那就是用自己的短处去跟天才的长处比,这不是自找羞辱吗?”
雨水无情地冲刷下来,海雷丁冷酷的剖析使安东尼浑身颤抖,眼睛也湿润了。他还能怎么说呢?那个天才是他从小的目标?他生命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超越这个对手?可无论他怎么追赶,都只能远远看着一个背影,连跟她并肩的程度都达不到。或许她所有的价值只有在她生病受伤时当个可有可无的替身。
“是的。”安东尼擦了擦眼睛,“我太高估自己了,其实我只是个平庸的普通人。”
“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不能理解你的眼界怎么能如此狭窄,关注的地方只有巴掌那么大的一点是发现不了自己真正的潜力的。安东尼,你或许不是天才,但也绝不平庸,在比武大会的时候你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少年一愣,接着愤愤地撇嘴:“火枪?用那种东西,打败敌人也不会有人赞一声好!”
“你活着难道就是为了听别人的评价?那还是选择教士之类的职业吧。”海雷丁皱眉,“这片海是不看过程只看结局的,不管用枪还是用镰刀,活到最后、杀得最多的人才是赢家。海盗船不是育婴堂,我不想整天安慰哭哭啼啼抱怨的懦夫。再有三天就到突尼斯了,你要还是个男人就拿起枪到战场上试试,不然上岸就滚吧!”
安东尼像被迎面痛殴了一拳,又是羞愧又是愤怒,转身跑掉了。激将法最适合这种容易冲动的少年,估计三天后船上就会多一个狙击手,海雷丁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
虽然给下属做思想工作是船长的职责,但这些小鬼头一个比一个幼稚,一个比一个难缠,时不时就要出点状况让他头疼。说什么来什么,正想着,隔壁传来非常熟悉的动静,窸窸窣窣,像偷食的小动物。
海雷丁一扬眉,擎起烛台进入卧室,打开浴室的门。他的冲锋队队长,名震四方的海妖正卡在小窗户里扭动挣扎,上半截身子在室内,下半截在外面,进不来又退不出去。
“你在干什么?”海雷丁放下烛台,抱臂观看这个蹩脚小偷。
“闷得慌,想来洗个澡……”尼克腆着脸笑笑,又用一次力,可腰臀部就是死活进不去。她心中纳闷,以前不是经常这样偷偷溜进船长的浴室里洗澡吗?
“可恶的船厂,这窗户肯定是造小了!”
“船窗是制式的,尺寸和海妖号一样。”
“那这是怎么搞的?”她憋得满脸通红,活像只卡在洞口的老鼠。
海雷丁摊手。尼克又挣扎了一会儿,皮都要蹭破了还是钻不出进来,海雷丁这才伸出手,捏住窗框用力一掰,硬生生扯下一根木条,接着掐住她腋下把她抱进来。
尼克的行窃史上可从没有过这种失败经历,一时间甚是失落:“难不成是长胖了?可我天天锻炼,不能可能的吧?”
“不是长胖,是骨架长开了。”海雷丁把她拉到身前,溜着头皮比划身高。她曾经只是个小不点,现在已经从他胸口第三颗纽扣长到了第二颗了。人长高胯部也宽了,自然再也钻不过那个小小的舷窗。
“洗吧,别浪费水。”海雷丁拿起烛台转身要走,尼克一把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
“地方太小,两个人站不开的。”海雷丁无奈地说。
“不想洗了,抱抱我。”她声音细细的,有点有气无力的感觉。
海雷丁回身亲吻这个送上门的礼物,但尼克并没有像往日一样热烈回复,她的身体冷而僵,像在寒风中吹过许久。
吻停下了:“怎么了?不舒服?”
“有点……从早上开始……”她含糊地说着,使劲往他怀里钻,试图让皮肤接触到更大的面积,“抱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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