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分析也有道理,立即得到不少人的支持,李彦超也赞同王朴的观点,“两线作战,此兵家之大忌,耶律阿保机攻渤海还未有功,谅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挑起与我卢龙的战争。”
“兵家之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虚虚实实,不可臆断。焉知耶律阿保机此举,不是在看穿我等知道他不会两线作战的情况下,突然进攻蓟州?要知道,契丹攻打渤海国,胜算很大,唯一的危险,就是我们卢龙。而一旦契丹大军能够重创卢龙,甚至说不需要重创,只要给我们造成麻烦,让幽州各军无法支援渤海国,那耶律阿保机便能心无旁骛专攻渤海!”李彦超出声后,李绍城接着说道,“若是如此,我卢龙岂非自困危局?”
这是老成之言,考虑颇为周到。既然契丹已经出手了,并且实实在在对卢龙产生了威胁,那卢龙就不能不去应对。若是此时因为看不清情况、没有把握,而不作应对,那么下一次契丹再有行动的时候,是否还是不动作?如此往后,会不会契丹打到家门口了,幽州诸军还在睡觉?
一直在旁边沉思,没有说话的杜千书,这时候缓缓说道:“孟将军的话固然有理,然则,孟将军是否想过,耶律阿保机此举,目的就是在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此话何解?”孟平皱眉问。
“契丹游骑骤然突袭蓟州边境,在极短的时间内,让蓟州军堡斥候体系瓦解,不可能不是早有预谋的事。既然如此,若是其本意,就是在蓟州边境与我等开战,拖住我们大军无法增援渤海,那么一旦蓟州军出动,边境的战事,就可能在短时间内扩大,到时,百战、卢龙军都可能无法不去增援。而以契丹屯驻在蓟州之北草原上数万大军,是完全可以在缠着我百战、卢龙两军的。”杜千书娓娓道来。
孟平想了想,也有这种可能性,但要他同意对契丹的出手不予反应,他却是不会同意,索性问杜千书:“以别驾的意思,卢龙该当如何?”
杜千书向李从璟拱拱手,“以下吏之见,动则无法避免不出错,然而不动就不会出错,因是,下吏觉得卢龙应该静观其变,再待其时,不必着急行动。”
意见分成了两派,各有道理,并且各自都认为自己是正确的,彼此争论不休,最终也没能统一答案。
桃夭夭看了一眼坐在案桌后的李从璟。李从璟撑着下巴,静静听着场中诸人议论、争辩,面上并没有太多神色变化,只是眼中的思索之色却越来越深。
桃夭夭揉了揉头发,替李从璟感到犯难。有些时候,麾下的能人多了,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对待同一件事,大家都会有各自看法,并且怎么看都怎么有道理。意见大致类似还好,若是大相径庭,如同眼下这般,要如何抉择,却是一件很难的事。
即便是两种意见都是对的,也不是一件让人轻松的事,若是专一从其一个,都能成功解决问题,而如果主事者不能看清局势,或者用计不专,今天认为那个对,明日出了什么事,又觉得那个对,朝三暮四,最终只会让计策面目全非,而落入失败的结局。
李从璟沉思良久,将思路理了一遍又一遍,忽然站起身,“诸位稍安勿躁,本帅已有定计矣!”
……
渤海国西部,扶余府扶州。
城外,契丹大营连绵数十里,巍峨壮观。
城墙内外,激战正酣。契丹大军猛攻眼前这座雄城,而扶州上的渤海军将士,则在奋力抵御。杀声震天,尸横遍地。
契丹大军营地中,耶律阿保机和耶律德光坐在大帐中,正在举子对弈。
营外震天动地的大战,而帐中却是一片安静平和。耶律阿保机落下一子,立即让耶律德光陷入苦思中。看着耶律德光思索的模样,耶律阿保机并不着急,他向来是个很有耐心的人,趁着这个空档,他问耶律德光:“攻打扶州已经多日,依你看,这城池还有多久能够拿下来?”
耶律德光终于落子,闻言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扶州城高沟深,防备又很充足,加之城中守军,半数为大明安从辽东老兵中调来的精锐,这一战,扶州城战力很强,我军要攻下扶州城,非是短时间可以达成的事。”
他这话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嫌疑,然而耶律阿保机听了之后,没有半分不快,反而露出赞赏之意,“扶州渤海军战力之强,的确让朕刮目相看,事前还真没想到,这一仗会打得如此胶着,看来大明安也并非饭桶,他在渤海国折腾了两年,的确是有些建树。”
耶律阿保机又落下一子,耶律德光又陷入深思中,他道:“大明安在西楼时,空有大志,却无雄才,顶多算个心高手低之人。这两年来,大明安比之前先前,强了太多,有脱胎换骨的意思。时间和经历,的确是个很奇妙的东西,能够改变很多事,也能改变很多人。”
“不错,你这话说得对极。”耶律阿保机笑道,随即话锋一转,“不过大明安纵然有些进步,毕竟起点太低了些,要成长到能威胁我大契丹的地步,那还早得很。他能有今日的成绩,说到底不过是走了捷径。”
耶律德光落子,点头道:“李从璟的确是一条捷径,这不可否认,若是没有李从璟,大明安、渤海国,都不会是如今这面貌。”
“如此说来,之前朕倒是显得太不重视李从璟了些。”耶律阿保机笑容不减,“倒是也不曾想到,这个年轻人会有这样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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