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中秋赛诗会,娘和爹便去看你了!那同湖书院的许山长,论辈分,你私底下要称他一声许伯伯才对,许伯伯会照顾你的。这一去,外边不比家里,你且忍着些。」
秦秀在车外反覆叮咛交代,说着说着,美丽的凤眼中不免也有了水光。
素来不太习惯这样的情景,郑思霏别过头去,有些不自在,南宫钰却只是轻轻松松向眷恋不舍的娘亲一挥手,笑道:「娘,阿钰都知道了,你整晚没睡好,赶紧歇着去,阿钰十二岁了,不会给南宫家丢了颜面!」
在众人对南宫大少爷的朗声祝福中,两辆马车趁天未甚明时,悄声出发了。
马车刚一离开南宫大宅,南宫钰立刻收回唇角满满的笑,瞥见郑思霏,冷冷又是一哼。郑思霏再次头皮发麻,只觉得马车里阴风阵阵,直教人坐立不安。
此人向来翻脸如翻书,人前恰似暖融骄阳,在她面前却是一条不知何时会掉下来,边角锐利的垂檐冰柱。不过,今天这冰柱比之平日还要厚上几寸、利上几分,倘若让他发作起来,恐怕马车还没走到醉华阴山脚,就要将她一刺穿心而死!
郑思霏十分乖觉,随着马车的晃动伸手掩唇,打了个假呵欠,直接装睡,乾脆一句话也不说。
南宫钰见状,脸上冰霜更甚,「刷」的一声迳自将身上腰带解开,用力脱下自己那一袭青衣外袍,解衣的动作,迅速确实、怒气腾腾!
南宫钰发出的诡谲声音,让郑思霏睁开眼,瞬间坐直,警戒地把身子缩近正在驾车的南宫沉,一脸难以置信:「你──你在干嘛?!」
南宫钰边动作,边寒着一张俊美的脸,凤眼朝她幽怒一瞪:「干嘛?你管得着?」
然後,郑思霏只觉得眼前一黑,南宫钰衣上常带的玉兰薰香猛然扑来,盖上了她的脸!
正被薰香气和南宫钰的体温蒸得脸红的郑思霏,忽听见他愠怒的声音从青袍外闷闷传来:「愣着干嘛?换你脱了!」
郑思霏的脸色骤变,顿时褪得跟那件外袍一样铁青。
江南弄(14)
郑思霏用力屏住呼吸,拒绝让南宫钰霸道萦绕的气息侵蚀她的脑袋,然而,仍然不免傻在木板座位上,心里一片呆滞空白。她还没办法反应,马车已骤然顿止,狠颠一下,南宫沉强自压抑的笑声探了过来。
「你们两个!都给我等等!阿钰,你先说,你在干嘛?」
「换衣服。」
「那你让思霏做什麽?」
「换衣服。」
「你有没有告诉她为什麽要换衣服?」
「……」南宫钰这下子不能对南宫沉冷哼一声就了事,更不想说出自己其实是被郑思霏几句话伤了心,镇日在赌气。他默然以对,脸色极难看。
南宫沉敲敲车厢的板子,转头看了一眼还被南宫钰外袍覆盖着的郑思霏:「思霏,你别愣着。不用怕,衣服也不必现在就脱……」说到这里,他几乎已快要忍不住笑声:「阿钰袍子里的衣服已经穿好了!他是要你穿他的外袍,继续扮成他,好上书院念书去。」
郑思霏迟疑着,动作僵硬地把南宫钰的袍子往下拉,那股淡淡的薰香气再次泛滥。她偷偷向南宫钰望去一眼:果然,南宫钰身着素白夏衣,浅绦色腰带紮得好好的,衬出一身宽肩窄袖。
只是,那脸色依旧难看得像是正要出门讨债。
马车再度答答答地缓缓行进,郑思霏才真正开始咀嚼起南宫沉所说的话。
穿南宫钰的外袍,扮成他,上书院?!
「啊──上书院?」郑思霏慢了好几拍地尖叫了起来:「我可以上书院?真的吗?真的?可是,可是我的易容霜、雪匀膏和鞋垫子……都没有带出来呀!怎麽办?怎麽办?」
南宫钰看着她慌张失态、无所适从的紧张模样,不情不愿地开口:「……你的东西都在另外那辆车上,我叫彩月带了。」
彩月!郑思霏脑中一热,颊上透出感激的晕红,她紧抱南宫钰的靛青长衫,双睫轻盈如蝶,眸光真诚:「少……钰哥哥!对不起!对不起!那天是我胡乱说话……我早想跟你道歉了,可是你那样的脸色,我实在找不到机会说……你原谅我,好不好?」
南宫钰心里一动,看她示软,虽吞下了半口气,却还有半口气不上不下的,硬是咽不进喉里:「你只晓得自己好就好了,怎麽也不问问我要去哪?」
她心底正是满满的温暖流窜,毫不在意南宫钰挖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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