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你老实告诉我,这几年你能顺利扮作男子、武艺突飞猛进,都已十八了,竟还不曾有过初癸!婆婆究竟要你作什麽?」
「没什麽,姊姊别问。」郑思霏垂下脸。
严霜芊苦笑。眼前韶龄佳人的固执和倔性,让她想起当年的自己。当年,她的师父也曾带着淡淡然却关怀的神色,问她。「只为一个不可能的人,这样早便决定了困守醉华阴的未来,不後悔吗?师父肯接掌门,只因从来不解人世爱憎……但芊儿,貌美如你,情深如你,青春韶华如你,趁早忘了那人就是了,你却又是为何?」
她还记得,自己也是低着头,只回了一句话。「师父,不会再有别人了。」
她直觉感到,郑思霏这些年来,都走在一条异常险峻的路上,论武艺进境,郑思霏比自己还要更适合醉华阴的掌门之位。可是,她至少心底住了个人,尽管一生围困山中,也定然无悔;然而,郑思霏还这样青涩,连心……都不曾打开过。严留仙一心只顾醉华阴大局,确实极可能暗中把武学资质绝佳的郑思霏培植成掌门候补。
「罢了,你不说,我就不问,只是,有件事你别忘了;」严霜芊放开郑思霏的手,背过身子去,清泠的声音像是春日在冰封初融的湖上泛舟,桨划过湖水中的冰渣子,脆响冻人唇齿:「无论婆婆想让你做什麽,如今的掌门大弟子是我,下一任的掌门人选,现下也还只有我一人!」
郑思霏诧异抬起头,急道:「姊姊,我绝不想──」不想抢那个掌门的位置!
可是,话到了唇边,却说不出口。不想,就不会做吗?严留仙已经与她约法三章,说得极清楚了,容她假扮男子行走江湖、独享醉华阴内双生泉、让她服食五年秘药「潇潇雨歇」,强抑住所有女子成熟的特徵,提高体魄耐力及习武的敏锐度……全是为了在严晚织退下掌门之位後,让她立即能够以门内武艺最高的身分,跃登那个空下来的位置!
这位置,即使她不想坐,严留仙也会想办法让她不得不坐。她忘了去想,如此一来,早已过了适婚之龄的严霜芊,又该如何自处?
「芊姊姊!你,你都猜到了吗?我──」郑思霏心头一热,一时之间便想把所有实情全都吐露出来,让严霜芊知道。
「别告诉我,就当我什麽也没对你说过。我确实学艺不精,你一说,回头婆婆对我施个昧灵,便什麽也知道了。」严霜芊背着她,轻轻道:「我只想劝你一句;思霏,你什麽都还不懂,不要那样早就把自己困死了。」
「不懂……什麽?」
严霜芊转过身注视着她,露在面纱外的眼神灼然有光,灿烂得令人不可逼视;然而,她的声音却是花间莺喃的水样温柔:「不懂为了除己之外的某一个人,情愿抛却一切的幸福。」
郑思霏一时语塞,难以应答。
严霜芊推开门,竟下了逐客令:「我累了,想歇会,你自己回房去吧。」
见郑思霏神色黯然茫惑,严霜芊轻轻一笑,关门前又叫住她,吩咐了几句:「就这几日,你既不是橙衣卫双飞,也不是醉华阴严霜霏;别替南宫钰烦恼,也别管醉华阴如何,反正,此地除我之外,没人知道你的秘密。你就该真正当你的郑思霏,过过十八岁女子真正该过的日子!」
***
风候渐寒,温酒极易入喉,南宫钰倚在酒楼窗畔雅座,不知不觉就喝乾了一壶酒。他远眺群山,任凭微风将不远处歌女口中圆润的小曲切割碎裂,再断断续续流入自己耳中。这里的风太凉,他想起故乡总是微薰的风,总带着茶菁新香的大宅院,有一个眸子恒常带着求知光采的女孩,还有一个从不知挫败的骄横小少爷;不晓得小少爷何时开始在意那个面色蜡黄蜡黄,五官却挺灵动的女孩;不晓得又是几时,女孩消失了,换上一个行踪不定的随身护卫。他玉样的面颊之上,眸光辽远,指间的酒盏早就空了。忽然,横着探来一只手,双指攒住那只空酒杯,力道轻微地要把南宫钰手中酒盏取下。
他一时恍惚。「不必再斟了,双飞……」他最後喊的名字,混入歌女的唱曲声中,朦胧难辨。
身边的人,说话娇细绵柔,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带点少年朗脆的声音。「不必再斟了吗?」
突然,南宫钰惊觉自己的错误。歌女的小曲浑圆如珠地串了起来,伴奏的琵琶声小弦流水,细细流过;探过来取他指尖酒盏的玉腕白皙胜雪,腕上还挂着一只作工极细的雕金镯子,镯子中心镶着一块圆美白玉。
南宫钰转过头,映入眼中的是姿容绝丽,娇滴滴的美人,邵枫。
为掩饰一瞬间的时空错乱感,他反掌握住邵枫的手,强自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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