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听一惊讯:二舅是自己上吊去世的。
几天前二舅去世了,我与哥哥去吊丧时,听人说,二舅是自己单独的死在自己的屋里的,死时很安详。二表姐告诉大家,那天十点左右,二舅就催促她回家去喂猪,等干完家务再回来陪他。二舅今年八十岁了,一个月前换了颌下淋巴癌,大口的吐血。到了医院治疗了二十几天,医生说已是晚期,没希望了。表哥姊妹几个仍坚持让他住院。奇迹出现了,二舅竟然挺过来了,而后能下床自己料理自己了。出院后,两个闺女轮流侍候,晚上在一个床上陪着他睡。二表姐回忆,二舅去世的那一天精神特好,早上喝了两碗瓜粥,吃了四个鸡蛋蒸的软膏。吃饱饭,还在村里的大街上溜了一圈。二表姐家在邻村,养了十几头母猪,每天来回跑着侍候二舅。上午十点左右,二舅就催促她回家去喂猪,。她还没能到家,半路就接到兄弟媳妇打来的电话,说二舅去世了。她痛哭流涕,扶棺大喊,懊恼自己的离开。据她说,头一天,二舅自己洗的澡,换上的新衣裤,并刮了胡子,还把自己的屋子收拾了一遍。她说,晚上二舅睡不踏实,老爱来回的翻身。吊完丧,回到老家,跟家人谈起二舅的死,二哥怀疑说:“二舅会不会是吃了药死的?听二姐说他恢复的那么好,不应该转眼就死了。”“可能吧!”爸爸也猜测道,“你二姐家里养着猪,还有两个儿子没成家。你大表姐混的日子也不好,离你舅家近二十里地,又得种地,还得给闺女看孩子,这样来回的见天跑。可能他不愿拖累孩子吧?”爸爸沉吟了一会又说:“这么个文明的老头不至于吧?他大儿子那么出息,小儿子也混得不错,犯不上想不开呀?”“别瞎说了!”母亲不高兴了,训斥我爷几个,“他就这命限。平时老说,‘在咱家的男人里我活的涨牛了,咱爷爷活了七十五,咱爹活了七十四,咱哥六十六就死了,我活的最大了。老是自己瞎说咒自己。”“你舅说的真应验了。”爸爸接口道,“我与你妈去看他,他还冲我俩说,‘我最终死在这个屋里也没人知道的’,你看,就自己死在屋里了。”“你说说,也巧了。”母亲说,“俺娘是阴历二十死的,俺二嫂阴历十三死的,他也是死在了阴历十三,都赶在了六月份。”我们一家人除了感觉惊奇外,也没再多想。
昨晚,父亲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二舅是上吊死的,是他的二儿媳妇与他的大侄子从绳子上解下来的,放下来就已经死了。我一夜没有睡好,来回的想,二舅究竟为了什么要这么做?二舅是一个聪明本分得农民。小时就听说,他打算盘在他数千口人的村里是数一数二的人物。那时在算盘上,从一加到一百的珠算,全村仅有他能打下来。在父亲的眼里,二舅今生最大的成就,就是把自己的大儿培养成了全村第一个大学生,也是第一个在附近十里八乡被载入县志的人。在我的记忆里,二舅是一个祥和的人,每天见人都笑呵呵的,从不打骂子女。十几年前二妗子死后他就单过。大儿子在省城上班给他钱花,二儿子在家务农陪着他。老大一年给他一万元的零花钱,看病住院的花销也由老大出。这在常人眼里,是个幸福的生活啊!为何他要上吊那?我想了一晚上,也没弄明白。
今早领儿子去跑步,满脑子仍是二舅的事。突然我想起了妈妈曾告诉我们的一件事,二舅与二妗子是自由结婚的。那时别人已给二舅介绍了对象,二舅不同意,偏偏喜欢同村的二妗子。二妗子是一个没心计的姑娘,见人就爱笑。最终姥爷姥娘拗不过二舅,为他俩举办了婚礼。想到这,我明白了,我的泪下来了,不能自已。也许是病痛的折磨,也许是对儿女的不满,他想到了那个真正的亲人,所以他走了。他把自己梳洗好,选了那一天,要与她去见面了。我写到这已泣不成声,我能感到,二舅走时是幸福的,因为他就要见到自己日日夜夜想念的人了。二舅走好,我能看到你与二妗子相视而笑的场景。我彻底明白了,何为生死不渝的爱。
写不下去了,泪已模糊了我的双眼,停下来好好哭一场吧,送我亲爱的二舅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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